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银汉无声转玉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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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的好小姐呀!你可是要存心折疼老奴到何等境界才肯罢休啊!你若出了什么状况是要老奴怎么跟老爷交代啊!老奴这脑袋是砍了十个也赔不起的呀!虽说老奴不怕死,可老奴身后可是有一堆孩子要养,这要是真怎么了可该如何是好啊!老奴自九岁就侍奉老爷家,深得老爷信任,夫人还……”
此时喜婆正耍着花腔哭断肠对我分享一连串的职场心酸回忆录,因我理亏在先,人坐在花轿中也只能闷着头听她碎念,但这疲劳轰炸过程也不是没收获的,像是我就明白我今世这顾家千金身分,虽贵为嫡出小姐,可生母早在多年前便驾返瑶池寻王母娘娘入姊妹会去了,而家中老爷也很快就纳了新的正室,总而言之基本上我是不受宠的,不过长到今日总归也没饿死,我只觉得这样的设定其实跟上一世大同小异,着实不足一提,所以我大部分的问题都是问有关我未来夫家的。
怎料喜婆自个儿事讲爽了却是万万不肯透露那姑爷家的消息,我唯一仅知道的也最令我感到悚然乃是那姑爷姓周,跟某人一样的周。
从知晓的那刻起,我只能不停地向菩提老祖祈祷,只求千万别再劳烦司命仙君淌我这浑水了,我被另三人逼迫熬夜打麻将凑一桌还连夜打七圈已经够累人了,实在不需要后头还站个随时会打暗号掀我底牌的。
这当口,待喜婆好不容易发牢骚完了,天也跟着黑了,轿夫们怕这时间有拖延,所以决定夜里赶路,连带彻底终结我夜半跑路的一丝可能。
记得我当时好不容易把腹里东西吐个一干二净,复回头时,蓝天穹已是不见人影,不想这一世的他走的乃是大侠风范,挥挥衣袖把人转到吐之后却连个大名也不留。
再想想他那脸上神情,很明显是认不得我的,对于这样的结果我感到非常无力。
一晚被颠得没法睡好,我打着哈欠,由着喜婆跟丫鬟帮我加强上妆打点,忽闻又一阵爆竹声响起,报时辰的小伺前来笑说是迎亲的队伍到了,略抿了抿红唇,喜婆先是要我自个儿把一红包往我兜里藏去,便匆匆忙忙地替我盖上了红盖头,往我手里塞了颗红苹果后便连同丫鬟从花轿中退了出去。磨蹭了许久,此时我只觉头顶上那新娘头冠压的人脖颈发酸,花轿一起,脑袋昏沉,身子更是恍恍惚惚。
这一路来喜乐高唱,喧天的锣鼓声震得我耳朵都开始发疼,外头似在发着散喜钱,围观百姓抢喜钱的笑闹声此起彼落,乃是欢笑连连,喜气盈盈。可我这心里头,却是不知为何,蓦地感到一丝失落。
日子算一算,我想这时候的仙界应正举办着碗公的婚礼,也不知那个机车男打扮起来会是什么人模狗样,一想到这点我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却也觉得可惜,如果能够亲眼见着那该有多好,如果我还在仙界……
思绪飘荡,这一时半会我有些失神,两手一松,是差点把苹果往地上赔了过去,幸亏我眼明手快,身子倾斜,五指一抓是紧急捞了回来。这当口才甫坐定,轿子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短暂的一阵安静之后,外头喜婆又开始唱起调来,围观的人群更喧闹了,一个一个欢腾着,也不知道再怂恿些什么。
“——大少爷!踢呀!赶紧踢呀!”
“——踢了就不怕新娘子了!难得的新娘子呀!快踢呀!踢呀!”
踢?踢什么?我正觉困惑,伴随轿身一震摇晃,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新郎倌踢轿门呀,这不就代表着以后要被压得死死的意思吗?一时之间,我也没想太多,只觉得不甘示弱,索性把上辈子的浑身怨气一股脑儿全部宣泄,是用尽气力回踢了下那轿门,登时轿子一阵摇晃,见此景,外头所呈现的乃是一片肃静,无人说话。
片刻之后,突然有人开口问道:“这轿门……是不是裂了?”
一语落下,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冗长沉默,紧接着哄笑声炸了开来,笑得正躲在里头的我也不由懊悔了起来,深怕以后的小日子难过。
喜乐声又奏起,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掀起轿帘后便一手给了我把谷豆,一手搀扶着我下轿,撒完豆时也不忘低声提醒着要我小心哪些门槛,我顺着她的指引依依跨过了火盆、踏上了布于喜堂的红毡毯,与新郎倌面对喜轴而立,这才算真正完成过门。
奈何我这面前盖着红巾,是怎样也瞧不清我身旁这位仁兄的庐山真面目,此时也只能斜眼盯着他那双皂青长靴猛瞧,看着看着,我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倘若我猝不及防地狠踩上他脚丫,再顺便往那鼠蹊部飞踢,是不是就有落跑的机会了呢?
鼓乐声忽起,在我右前方的掌礼官却是很快就灭了我的幻想,他朗声喊着:
“一拜天地——”
我俩向着喜轴跪拜。
“二拜高堂——”
我朝着眼前坐着太师椅,一看就是长辈级人士的脚丫子拜了下去。
“夫妻交拜——”
闻言,我和那新郎倌同时转过身子,面对面打个正着,这一刻,我蓦地有些迟疑,而出乎意料的,那新郎倌也没有立即行礼,从我这角度来看,只瞧见他那双脚突然摇摇晃晃了起来,正觉有异的同时,他整个人身子似是发软,转悠了片刻,蹦的一声,是一下子就往旁栽倒了过去。
“——卿儿!”
尖叫声与哭喊声四起,我还没弄明白状况,便被婢女往后头带了过去,她语气紧张地道:“少夫人请回避!夫人要您先回新房稍作歇息!还请少夫人莫要担心,大少爷他福大命大,铁定没事的!”
她边说边紧抓住我的手,仿佛怕我会害怕担忧似的,却未料我这表现却是异于常人的淡定,手放轻松也就任由她拉着带到新房门口,见我也没多说什么,她领我入了喜房后便没再多囉嗦,是自行退了出去。
我一听见那掩门声,便立即把盖头掀起,尚来不及多呼吸口新鲜空气,是忙卷起衣袖,冲向那贴着双喜大字的窗牖边,满怀希望的推开薄薄窗子往外头张望,却被正下方那一池碧清湖水弄得失望透顶,转念一想,我提起裙?干脆往门口奔去,又被那突如逼近的脚步声吓得心头一惊,急忙倒退回喜床边。伸手整了整衣裳,匆匆盖好盖头,我这才刚坐好门便敞开了,透着红盖头,迎面步过来的乃是三双鞋,其中有两双我是认得的,分属于新郎倌及老长辈,至于那另一双,眼瞧那粉色裙?摇曳,隐隐露出下方那对尖尖小小的锦绣鞋头,布上描有几朵睡莲,与几片荷叶连迭杂错,作工倒也算小巧精细,完全属小少女品味没错。
惟让人困惑的是,这眼下怎会是她与长辈BOSS一同搀扶软脚新郎倌来我这喜房呢?想来她身分必定特殊,不免让人好奇其究竟是什么来头。
“……卿儿身子不爽,鸳鸯白玉杯且意思意思盛起,至于里头的酒你俩则不必喝了。”
在我耳里听来,这长辈BOSS语调有种说不出的扭捏,颇让人觉得真正不爽的应当为她老人家才是。
感觉宽大的喜床一阵震动,原来是软脚新郎倌坐到我身侧来了,只见他身子略有倾斜,导致黑色的新郎倌服泛起了层层皱折,他人就这样软趴趴地倚靠在另一头的床梁上,使我完全可以想像得出这家伙有多病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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