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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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春水向东流,千古风流人物,多少英雄何处在?江湖儿女自多情,两看倾心,谁人幽幽魂。长剑转,断刀行,情浓真处怎堪武器争;琵琶曲,短笛鸣,人道多时难分真。江湖岁月难,正如一江春水寒,滔滔一去万里江水永不还。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端坐着一人,青衣长衫,眉目清秀,俊脸郎生;背部斜背着一柄长剑。此人约莫有八尺有余,急匆匆地催赶着马匹,神情焦虑不安;满脸的尘土,显得格外焦黄;一眼看上去便是赶了百余里地的人。不一会儿功夫他来到一片树林子里,沿着夹道飞驰电掣。忽然远处传来哨声,由远及近,近而又远,呼啸不断,冲着那少年直奔而去;在他的耳畔沙沙作响。那少年立刻勒马驻足,四下里打探,方圆十几丈内竟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呼呼作响。少年继续催马前行,心想,“或许是舟马劳顿,耳朵发虚,产生了幻觉。”就在此时,哨声突然又起。少年急忙后仰提足,右手拔剑,紧握剑柄,双足急点鞍辔倒飞而起,只“唰唰唰”几道寒光划过,摆开了剑势。

那哨声越来越响,远远听上去犹如鬼魅嘶鸣一般,回荡在整片树林中,叫人毛骨悚然;突然自四面八方如潮水般地向那少年涌来,在他的耳畔尖锐争鸣,爆炸般地瞬间停顿。只见那少年胸口一凉,所有的事物在此刻都停止了一般,他晕了过去,落在马背上。

五月江南的气候十分温暖湿润,春高的温度滋养得人们如痴如醉,每个人都感谢大自然的神抚,把最好的,最美的时光都赐予平凡的世界。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的大宅院更令人难以忘怀。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两个大耳环,高耸的门楼镶嵌着金色的牌匾,两侧深深地围墙连绵悠长。院内百树桃花异样灿烂,有时零星点缀在这儿那儿;温暖地依偎在别院中,伸展着腰杆;枝叶上的花瓣晶莹剔透;美丽极了。一栋栋庭屋与环抱四周的景物坐落成庄园别墅,屹立在后院中,格外别具特色。

那匹快马直奔而来,马背上驮着一人,正是八卦门第三代十一弟子严承续。那匹马立在朱红色大门前,四足不断踢打着地面,不停地低声嘶鸣;严承续趴在鞍辔上,双手垂立于马背一侧,双足垂于另一侧。过了一顿茶饭的功夫,八卦门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出来一行四人,其中一人将承续从马背上翻下来,招呼其他人说道:“师兄,快来看看,是严师弟,他晕过去了,好像受的伤不轻。”另一个人将手指探了探严承续的鼻息,皱着眉头道:“呼吸均匀,生命并无大碍;就目前来看凶手得手后便离开了,并没有和师弟纠缠;说明对方武功似乎比严师弟高出很多。七师弟不必想得太多。”七师弟掀开严承续的胸膛,认真地察看了一番伤口,面上露出了惊异之色,惶恐不安地说道:“从伤口看是中了梅花桩,江湖中极少见到的一门暗器。据我所知,此门暗器甚为歹毒,残害的伤口极难平复,几乎无药可医。”话到此处不免又深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我邵东阳参研暗器虽远远不比南山的东阁真人,但已颇有心得,却对梅花桩这门奇针异术不得透彻。真是遗憾得很啦!”

四人将严承续抬入大厅,让他平躺在一副担架上;此时师傅走了过来,认真地察看了伤势。脸上露出惊异之色,对一旁的大师兄说道:“胡志,传下去,承续胸腔中的暗器要尽快取出,但不可轻动心脉,否则伤势会越来越重,适得其反,恐难复原。”胡志回答道:“是,师傅。”师傅复又道:“肖飞,平日里你最为机灵,和承续的感情最亲,你是如何看待承续遭人暗算?”二师兄肖飞沉默了良久,缓缓地抬起头,徐徐地道:“以弟子之见,凶手留下活口只是一种暗示;这个暗示让马匹拖回来带给我们,他还会出现。师傅,从此看截杀还没有结束。”师傅漫不经心地回道:“哦?还没有结束?难道他偏要将一个根本不省人事的承续杀死不可?如果是如此,承续早就没命了。”此时一旁的胡志抢着说道:“有道理,但现在人在我们手里呀!”满屋里谁也没有一句话,只见大厅的匾额高悬着“正气堂”三个醒目的大字。八卦门自开山立派以来江湖上还没有谁能将满门上下视若无物,更何况今天人丁如此兴旺。

胡志招呼着大伙将承续搬到里屋,让他躺在床上;九师兄第一个冲上前来,小心地解下伤者衣衫,嘴里不断地啧啧称奇,如果暗器再近寸许,便击中心脏,哪还有承续的命呢。邵东阳端了一个大盘子走上来了,上面盛着各色各样的药瓶和手术用具,递给了九师兄马伍德,说道:“满门上下我是专攻暗器的,对各门各派的暗器略略所知;而师弟是有名的医师,人称外号‘小司马’,赶趟儿了,此处需要我与马师弟联手手术。”马师弟哼了一声,便弯下腰用针灸封住承续几处大穴,随后对邵师兄说道:“以师哥的见识看,要拔除桩针而不伤到师弟的几率有多大?”邵师兄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地道:“不大可能。”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因为此番从邵东阳嘴里说出来的话绝对没有开玩笑,值得可信;除了他之外大家都对桩针并无所知,包括他在内也只是略知一二;都不知从哪着手的好。他对天下所有暗器的钻研是值得尊敬的,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即使也有一二是例外。屋子里的空气很静,静得连蚊子的声音都听得见,每个人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手术还是很顺利的,严师弟也渐渐疏醒过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天色已近黄昏,但在左厢房里灯火通明。床上静静躺着伤者,大部分师兄弟此刻都聚集在前厅里,等候着佳音;厢房里只剩必要的几个人。胡志口渴,端起桌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道:“马师弟,以我之见,梅花桩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如此。”马师弟略略迟缓了一下,道:“此言差矣,胡大哥,梅花桩是门很独特的兵刃,每次拔出一寸、伤更深一层,当桩针全部剔除时,伤者承受的伤害是无与伦比的,轻则难以忍受,不治而亡;重则当刻毙命。所以武林中出现的梅花桩极诡异,很可怕。”师傅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不可以小觑对方,我洪七官参研武学参研了一辈子,至今连梅花桩究竟为何物,也只略通一二,实在是可惜得很啦!看样子肖飞说得对,敌人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我们应当提高警惕才对。”听师傅这样一说,肖飞胆子更大了一些,润了润嗓子,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我以为敌人未把我们放在眼里,说不定他正躲在一边监视着我们呢!”此语一出,左厢房的空气瞬间凝结,每个人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都把眼睛看着洪师傅而不说话。洪师傅为了缓和屋子里的气氛,略想了一想道:“也没有那么可怕,但为了什么呢?武学?以武学而论我们八卦一门的八卦连环掌虽非天下无敌,可至少需要几十年的千锤百炼才有成就,能图的也寥寥无几了。”肖飞听到师傅如此一说后悔了,后悔自己出语莽撞;其实师兄弟们都知道师傅年事已高,本想在这个时候多给师傅带来点快乐,却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洪七官认真仔细地琢磨着肖飞等师兄弟们的话,沉默良久,觉得他们未必是冒然答语;敌暗我明,再次发生变故也未必不可能。为了防止万一,洪师傅让师兄弟们在承续屋子里彻夜轮流看守,四面安排了打更。

右厢房中一女孩儿道:“三师兄,快过来,不必为严师弟担心,我看他平安无事,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会保佑他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们把昨天弹得曲子温习一遍,不学都忘了。”那青年看着怀里的琴发呆了半响,悠悠地说道:“严学志呀严学志,如果你不好好努力学曲,怎么对得起师傅,又怎么对得起师兄弟们。”说完了,那张英俊的面容下面泛起了红润,痴痴地望着师妹道:“昨天的事仿佛就在眼前,今夜的情志大不如从前了,哪能那么轻易找到共鸣;柳大眼。”那姑娘撅着嘴道:“说好了,不允许叫的嘛,为什么又要叫人家柳大眼,我有名字,叫柳青青是也,听到了没有?哼!”严学志道:“大家都那样叫你哟,大眼嘛,难道小眼好看啦?”柳青青气鼓鼓地说道:“他们是什么眼啦,难道是没眼,要不怎么看人的呢!要不要练琴啊?不练我可要走了。”说到这里时候,只见柳青青那张完美的脸蛋动了动色,隐藏着一丝娇羞。严学志立刻道:“柳青青柳姑娘,我们一起弹一曲吧,免得越来越生疏了。”柳青青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严学志,等待着严师哥说话。

就在此时左厢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柳青青和严学志匆忙忙朝左厢房奔去,一边跑着一边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见值班的六师弟周超伏在案几上动也不动一下,腰肋下渗出点点血迹。严学志见状大声呼道:“不好了,六师弟遭人暗算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陆陆续续屋子里聚满了人,严学志和马伍德将周超抬到床上,马师弟伸手过去查看了伤口,凶器豁然是梅花桩,正打中他的肋骨处,晕过去了;此刻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大家慌乱成一团;究竟是谁下得的毒手,又藏在哪里,这些悬在每个人的心头,迷惑不解。洪师傅得知了此事,内心十分震惊;他丝毫没有一点倦意,急匆匆地奔来,俯身仔细察看着伤口,伸手探了探周超的脉搏,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屋墙外面传来躁动的声响,似乎是有几个弟兄在那里猜拳喝酒呢,冷不防被胡志大呵一声;仔细一瞧,原来早已聚集了一般人在那里探头缩脑地打听厢房里面的情况,院中上下都关心的紧。胡志问道:“有没有看见闲杂人等出没于此?”底下一看院的伙计道:“没……没有,只有一条护院猎犬经过,胡师傅。”胡志说道:“今夜每个人都打起精神来,仔细了,防止有外人出入,提高警惕,互相照看,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汇报;大家都赶快散了吧。”刚刚话音一落,这边慌慌张张得跑来一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胡师兄,师傅呢?肖师兄遭人毒手了。”胡志一听,蒙头转向地受人一棒,差点栽倒了个筋斗。心想,“肖飞也遭人暗算了?他的武功和防范意识可是数一数二的,如果连他也遭人暗算了,对方可能有实力打击连师傅在内的所有的人。”

急促?恐惧?和愤怒?从严承续遭人暗算,到六师兄周超,就连二师兄肖飞也没有例外。一个接着一个,接二连三接踵而至,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更不知道他们藏身何处,也不知道敌人在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空气中充满着愤怒。胡志几乎要哭出来了,颤巍巍地说道:“这真是天要灭我兄弟啊!叫我如何是好。难道他也是中了梅花桩的道?”说实话,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令人不能相信,可它偏偏发生了。

洪师傅正不紧不慢地替周超疗着伤,双掌徐徐地向伤者输送着真力;一旁的学志和青青正瞧得入了神。此时只见胡志走了过来,在师傅耳畔俯身低语了几句;忽然洪师傅全身僵木,纹丝不动,面部肌肉不断地抽动着,双腿在颤抖,有点站立不稳;情绪甚为激动。由于他年事已高,内心愤怒之余出现了低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嘴里喃喃自语道,“恶徒,连续伤人,真是罪恶滔天,却始终不露面,这究竟是为何呢?”感慨之余复又悲悯道:“兴许是我老了,搞不清楚敌人究竟是什么用意。胡志,恶徒来去自如却丝毫不露锋芒,这份功力倒让人佩服得紧。你们需要格外小心谨慎,以防备他们会再次伤人。”胡志回答道:“是。可是敌人为什么没有痛下杀手呢?却让他们都在呻吟中痛苦地挣扎。兴许……”洪师傅说道:“兴许什么?兴许敌人是有意而为,眼睁睁看着别人在挣扎?兴许是这样的,兴许不是,我以为敌人还没有疯狂。”胡志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洪师傅似乎是疲倦了很多,漫不经心地道:“只有见一个救一个,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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