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风高浪凶(一)(2/2)

亡份子不属于主流社会的群体倒也没错,但已经不是过去那种人人喊打的处境,在某些口味独特的年轻上流社会女性眼里,“一位海盗船长”甚至被与“自由、浪漫、威武帅气”结合在了一起,俨然有一种要与“英俊的帝国骑士”这一印象并驾齐驱的势头。

前两者尚且不提,弗朗西斯科船长显然是与任何长相上的赞美无缘的。

而他成为了“从良的海盗”这种事情,也在很大程度上使得那些自认“正统海盗”的家伙会对他有所不满。

不光是为了财富,也有些争风吃醋的意味。总之弗朗西斯科船长的东方之月号,在整个苏澳马里纳区域内。

某种程度上算是一个许多人眼中钉一样的存在。

“当她出航时,就会像是往鲨鱼群里头丢进去一块带血的鱼肉一样,惹来争抢。”——三人从船上老资历的乘客,一位绘图师的口中得知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上了贼船,就别想下去了。

绘图师的话语第一次验证是在出航的半个多月以后,当东方之月号终于来到内海和外海的交界口处时,在听闻了这么久关于北黎伽罗海如何如何凶险的说法之后。

他们第一次遭遇到危机,却是在连外海都没踏入之前。

整整6艘小型帆船组成的海盗舰队,自前一天起就远远地跟在了东方之月号的后方。

在它们出现的消息传开后,船上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了许多。与贤者一行三人一样是初次登船的不少人都表露出了明显的紧张,包括那个传教士在内的白色教会忠实信徒甚至都开始向着神明祈祷起来。如此脆弱的心理素质和神经质的表现让我们的洛安少女不由得白眼连连,私下发出“像这样的家伙真的能在遥远的国度里头成功传教吗”的感叹。

威胁的出现让整艘船变得紧张,在这种海上浮动的密闭空间之中,人心惶惶的氛围更加容易感染传播。但这种流向是可以被阻止的,只要有足够冷静的人在,他们就不至于在对方袭击过来之前便自乱阵脚。

这些冷静的人,除了多次登船的老乘客以外还有我们的贤者先生与洛安少女这样常年冒险的佣兵,除此之外自然便是那些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正常工作的船员们了。

“不必担心,只要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工作,就没什么大碍。”他们这样说着。

“他们是追不上。”

“这艘东方之月号的。”他们这样说着,这个说法在之后的好几天时间里得到了验证。在高超的驾驶技巧以及经过优秀改良的船帆驱动之下,尽管体型更加庞大,东方之月号却比起那些小型的快船跑得还快。

只是这些海盗的小船居然在他们进入了外海以后也仍旧穷追不舍,要知道是否适合远洋航行的一个最大衡量标准便是舰船的吃水深度。大型远洋帆船的体积不光是为了能够承载足够走这么远的补给,还有抵御外海的惊涛骇浪,能以自身大小保持平衡,不至于一个浪拍过来就船毁人亡的作用。

苏澳马里纳的海盗们所用的小型帆船充其量只能欺负一下在内海活动的船只,更往西方去的丹拉索斯京海盗们的长船更是为了沿岸劫掠而生。两者都不是适合外海航行的船舶,毕竟正经的海盗营生就像是短途赛跑,跑过来抢了立刻就走,不像是远洋帆船更擅长的耐力长跑。

而开着如此不合适的船舶却都仍旧倔强地追上来,一连又追了三天才终于放弃返程,在东方之月号上面许多人都喘了口气的同时,米拉却也听到船长用拉曼语说了这样一句话:

“拉恩提咖-德洛斯西米诺斯。”——这是个拉曼成语,字面意思是“犬猿之交”。自古就喜欢动物寓言的拉曼人认为狗擅长以蛮力解决问题而猴子擅长以头脑解决,因此两者是从思维方式开始就截然相反,宛如宿敌一样的存在。

而弗朗西斯科船长在这种情况下发出来的感叹,显然是在指那几艘跟在后面的船是把他当成了宿敌。

所以他的这句话语用通俗一点的方法来作翻译的话。

应当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总而言之,在正式进入外海以后,这些家伙就放弃了追击。这一点让船上的许多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但不同于初次登船的乘客们感到安心,老乘客以及船上的水手们却是变得愈发严肃了起来。

一来是进入外海以后要面临的航行条件会一下子变得紧张许多。

二来——引用船上大副的原话:

“即便是从良的海盗,同行之间可也不会握握手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