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斜阳3(2/2)

推开楼梯井的门,清凉的夏风迎面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个平台很大,在这个楼顶,可以看到医科大的整个校园,正值初夏,树木都变得郁郁葱葱,在黑夜中,错落着的一团团一簇簇,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路灯,肖雨拉着夏深,像献宝一样看着他:“怎么样?我说是好地方吧!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

夏深往前,走近栏杆,旁边堆放着一些残缺的桌椅,他也是第一次在这个角度看这个校园。

“我们坐坐吧。”夏深走到那堆桌椅旁,找出一块安全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擦干净了,喊肖雨坐下。

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肖雨的腿蜷起来放在胸前抱着,她的头发愈发的长了,随意的扎在脑后,被这恣意的风一吹,散落了很多碎发随风飘扬。月光下的少女这么美好,这美好是属于自己的么?夏深有一瞬间的失神,不敢移开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说:“肖雨,谢谢你。”

“嗯?谢我什么?”

夏深看着身旁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心中涌起无限的温柔,她像一张白纸,不曾写上任何风霜。

“肖雨,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

他的朋友并不多,廖廖几个,都是专业上非常优秀,彼此欣赏才华的人,多的是一起探讨学术和课题。所以曾经的所有,并不值得跟别人谈起,那不过是谁都有过的童年,谁没有为掉在地上的糖果哭泣过呢,不过会觉得幼稚罢了。

可是此刻,在这个柔软亲近的女孩身旁,夏深觉得安全,依赖,哪怕是最最不堪的过往,告诉她也无妨。

成年人总是以为,那些分分合合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他们总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尽力,都用自以为是的爱去爱着孩子,他们甚至以为,当孩子逐渐长大,独立自主,那些幼时的彷徨自卑与孤单害怕,都会随着时间消散。

可是不是的,只有夏深知道,直至今日,把自己最深最痛的童年翻出来,原来还是会如此不安不解,不能忘。

从小,他的生活总在无尽的争吵和无尽的沉默中循环,年幼的他学会了懂事,所有该做的事,全都独立的迅速的完成,一丝不苟的严谨,因为家里已经足够混乱,他不可以再增加任何一点麻烦。这种自律逐渐成了他的标签,虽然父母彼此看不顺眼,但是却都一致的以他为荣,在他的成绩的光环下面,这个家才能偶尔有一丝温暖,他曾经以为,幸好有他,幸好他足够优秀,他只能继续做的更好。

直到那一日,他在家门口听见的父母的争吵,母亲大声哭喊:“要不是有阿深,我何至于忍你到今天!我的青春全都耗光了,换来的居然是你早就在外面有了家!早知如此!我当初绝不会给你生下孩子!”

夏深的自尊一片片崩落,原来他是他们的阻碍,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意外。

“你妈妈,她后来还回来看过你吗?”肖雨的眼睛里都是不忍。

“有,上大学之后,她还来找过我两次。我没有见她。”

“听说她又结婚了,嫁到了上海,她还有了一个孩子。”

“阿深,你别怪她,她可能以前,也是因为太受伤了,你妈妈,她肯定是爱你的。”

“肖雨,我不怪她,我们各自去挣脱过去罢了,不管她是不是走出来了,我不会让她在我这里找到对过去的心安理得。”

肖雨轻轻抱住了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她甚至有些自责自己这么完美幸福的童年,因为她太幸福,没有比他更大的悲伤用来宽慰他,她甚至想要回到他的记忆里,把自己的快乐和幸福也分给他一半。

“阿深,我们,以后都会好的。”

夏深转过身,捧起了她的脸,在黑夜中,那双眼睛明亮的闪着光,好像也可以在他灰暗的人生中种下光亮。

他闭上眼睛,吻上了她的嘴唇。少女的柔软带着牛奶一样的芬芳,情爱不需要教学,情到深处自然就会这样。

肖雨感到夏深青涩的触碰逐渐变得浓烈,他的嘴唇用力的侵入,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索取所有的能量,渐渐的,她也从最初的紧张变得自然,这是她的初吻,只属于她,

这个吻,刻在月光里,刻在青春上,永远都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