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法律(2/2)

也正因为法律在这个时代,最主要的作用是用来杀鸡儆猴的,所以大多数的刑场都是在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方,而且这些地方,你往往每天都要去一两趟的,菜市口、城门口、中心大街,这些无疑是最为集中的地方,而像凌迟这样的刑罚就更是会在最瞩目的地方举行,甚至在举行之前还要先拉着犯人游一趟街,让整个城市的人都能够知道,有人要被凌迟了,这个时候,人们就会纷纷聚集起来去观看,人就是这样,面对别人的悲惨前途,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凑个热闹什么的,尽管很害怕,也还要去,这或许就是鬼屋这种东西会存在的原因吧。

而凌迟无疑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对于观看的人来说,也要血腥很多,你可以想象,放到现在,便是杀一只鸡大多数年轻人都不敢,更何况是看着一个人被活寡了,这可不像是生鱼片那么赏心悦目,那血淋淋的样子,绝对能把一个成年人吓得四肢瘫软,至于这样为什么还要看,这就是人们有趣的地方了。

后来工业革命之后,随着民智渐渐开启,反对酷刑的声浪也越来越大,而法律的性质也开始慢慢改变,从原本只惩罚底层人民,变得开始慢慢越来越有普适性,到了这个时候,普通老百姓即便不要求变革,上层的官员们也开始要求变革了。

毕竟在中国古代历史上,贵族、士族被凌迟的其实并不多,除非是那些昏庸的君王,或者是臣子太过于明目张胆的做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然这些刑罚是很难加诸在士大夫们身上的,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刑罚都是为底层老百姓服务的,而现在随着法律的普适性开始提升,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牵扯到法律的酷刑之中,这自然也让他们开始有了改变的想法。

毕竟犯人无所谓贫富,谁都有可能在今天还是法律的守护人,明天就是法律的阶下囚了,现在看别人承受酷刑心里美滋滋,明天被送上刑场的时候,却估计是屁滚尿流,魂不附体了,这对于许多士大夫来说,无疑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更何况,在这官场上诸事凶险,普通老百姓可没有政敌会每天派人盯着他,即便造谣,也要不了命,可当官的不一样,在他们的面前,是巨大的权利,这权利会让人身不由己,不由自主的想要往更高处攀登,可攀登的人很多啊,这其中自然就有很多的龌龊。

而有了龌龊,自然有一些就会被政敌拿去利用,可以说作为官员,那些刑罚施加到他们身上的可能性可比普通老百姓大多了,毕竟他们目标大,手中握有巨大的权利,试想,你的下属只要把你干掉,他就能继承你的权力,一般是很少有人愿意放弃的,至于师生情分之类的东西,在掌握他人生死的权力面前,又能够值多少钱呢。

所以法律开始慢慢让官员们也是人人自危起来,最后凭借着手中的权利,所有人团结在了一起,开始希望修改法律,让许多残忍的律法从刑法中一一抹去,这其中自然也有人不满,那就是赵昕了,对于他来说,这些法律的存在,无疑是他统治基础的一部分,并且作为皇帝,他也是全国唯一一个不用受刑法处罚的人,所以对于法律的更改,他自然是不满意的。

可即便是皇帝,拥有全天下最大的权利,可面对汹涌的民意,却也不得不点头妥协,这也是徐清之所以放任不管的原因,若是凭借他一个人的能力,想要修改法律,无疑是很困难的事情,而现在,把这火吸引到士大夫的身上,让他们团结起来向赵昕反映情况,这无疑就让徐清和着想的关系不至于太过恶劣了,到了如今,除了对于重大罪犯还保留有一些酷刑之外,许多刑罚早已经取消了,现在李德希望重新启动酷刑在殖民地,这无疑让徐清有些惊讶。

首先感到惊讶的是对李德这个人,与其相处,李德给徐清的印象非常好,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教育家,有着儒家士子应该有的儒雅,根据风评也是一个很仁慈的人,这样一个人就因为到了殖民地便改变了自己的形象,这让徐清真的有些惊讶。

不过仔细一想,那所谓的形象也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而已,试想一个能够在秦凤路依靠教育闯出一条路的人,也断然不是什么温和的士子,自己之所以会如此想,也只是李德的形象束缚住了徐清自己的判断而已。

再者这样做也确实有其必要性,宋朝如今对于殖民地的法令是不管的,而在租界地区,无论是汉人还是当地土著,则都必须要遵守宋朝的法律,无论什么样的人,犯罪也需要按照法律来定刑,当然,汉人犯错的刑罚自然要少许多,而当地人一般都是按照最高刑罚来做惩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如今最高的刑罚也只不过是五马分尸,至于这些人还用不到这样的刑罚,最多也就是被砍头或者是枪毙而已,着实没有什么震慑效果,而在这样刚刚生乱的地方,是需要一些比较严厉的法律来警醒当地的百姓,让他们不要再做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的。

所谓乱世用重典,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如今生活在租界之中的百姓,大部分还是渴望和平的,而外部环境则是动荡的,这个时候,当地的政府就需要拿出一些强有力的手段,不仅仅让当地的不安分组织感到恐惧和忌惮,还需要让当地的百姓感到安心,感到如今的政府是在对他们负责的,这就需要用严格的法律来保障当地人的生存,对于那些坏人,自然就需要严格的法律来惩戒,这么一想,倒也确实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徐清看了两眼,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笔,在这条建议后面添了一句话“允许使用酷刑,但此等刑罚,决不可加于宋人之身。”这是徐清的底线,作为一名政治家,人性他见得多了,在租界之中,最为应该送上刑场的绝对不是当地人,而是某些去那里牟利的宋朝人,若是说那些反叛宋朝的当地人应该被腰斩,那么这些人绝对应该被凌迟处死,但立场决定了他的态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