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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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如何是好呀，望月左右为难，见自家公子呆愣当场明显已进入变@态状态，连忙伸手偷偷捅了下他，没想到一下子被捅醒的张太岳却完全会错了意，以为望月是要自己跟着一道安慰郑妥娘呢，就定了定神，起身冲郑妥娘正式施了一礼，道：

“先前是小生言语无状唐突了郑姑娘，小生这边给郑姑娘赔罪道歉，还望妥娘莫往心里去，”

熊廷弼听了忍不住嘴角一抽抽，心说老弟啊，你这之前还满嘴市井粗言秽语一口一个劳资，回头又冒充居士跟人讲禅，现如今又想往我们士子队伍里混，还小生？我呸！

郑妥娘见他这样，也不敢太过放肆，当即起身，以平素罕有的羞答答姿态给张太岳回礼，却一言不发，主要是有点不好意思，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古灵精怪变脸如换衣服，把自己逗弄得欲仙欲死又哭又笑的多面公子。

“郑姑娘可是觉得小生诚意不够？那这样吧，既然郑姑娘南曲一绝，小生就送一段未见人世的绝世孤曲残段外加一首佛门高僧所作佛歌孤本赠与郑姑娘，作为添头，以解先前小生给郑姑娘带来的诸多烦忧，可好？”

郑妥娘闻言眼睛一亮，言道，此话当真？

“当真！”

“好，那就先见识下你的诚意，”郑妥娘爽利的应下，这本身就是这位让汤大总管都委曲求全为之色变的雷大人放软身段递过来的过阶梯，她没理由不接受，而且她也的确对他的两样礼物有些期待，先前她就是被此人惊世骇俗的三首仙音绝响给吸引来的，才会有今日这么多波澜，

“这个曲子名为《桃花扇》，乃是一部有四十出曲目的南曲，不过小生平生今日才第一次听南曲，本身对南曲无甚了解，所以不记得唱腔和全部曲词，只记得当中的一小段，现转述给郑姑娘听，你且听好——俺曾见金陵王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好词！”

未等郑妥娘有所反应，一旁的熊廷弼却拍着桌子叫了声好，然后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这间屋子里只有张太岳一个是南曲盲，熊廷弼是发烧友，其余四个干脆就是专业。

“好一个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眼宾客……确实是绝佳唱词，雷公子可还记得这部《桃花扇》的故事？”郑妥娘问道，

熊廷弼接了句，“莫非妥娘想照骨画肉重写《桃花扇》？”

“奴家的确有此想法，实在是这出哀江南的唱词太过出众，令妥娘一时手痒，”

“大概记得一些，说的是一位秦淮名妓香君遇到心仪的才子方玉，两人一见钟情并誓言相守，方玉送了题诗的宫扇给香君作为定情之物，只是这才子功名未成，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替爱人赎身，此时正赶上朝堂内争斗不休，又有外敌寇边，方玉决定以身犯险报效国家，并和香君约好了，等他功成名就时定会回来迎娶她，结果后面发生了许多事，方玉被政敌陷害，远避他乡，香君被方玉政敌逼迫下嫁他人，香君宁死不从，以头撞柱血溅宫扇，香君的画师朋友将染血的宫扇绘成桃花，托人带给远方的方玉，被通缉的方玉收到桃花扇后冒着被抓的危险赶回来救香君，而香君也在朋友的帮助下逃离，两个有情人历尽千辛万苦最终在他们定情之地，栖霞寺重逢，大概就是这样，我只记得这些。”张太岳道，

其实他全部记得，只是不能照实说，必须掐头去尾有选择的剧透一些，因为《桃花扇》描绘的正是大明灭亡的末世景象，而且里面的主角侯方域和李香君也是真实历史人物，再过些年就会降生在这个世界。

绕是如此，也把郑妥娘听得十分入迷，听完当即陷入沉思中好半晌都没言语。在整个秦淮河畔有各类勾栏近七百余家，执业的小娘数以万计，每个青楼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能得遇良人才子救自己出苦海，从此双宿双飞幸福美满地过正常生活，即便是做到了花魁头牌的郑妥娘也同样不能免俗，

事实上数年前妥娘先后有两次机会可以嫁人从良，两个均是她喜欢的才子，又愿意花大笔的银子替她赎身，可两次都被玉春楼给搅黄了，此时听张太岳转述《桃花扇》不由得感同身受，思绪完全沉浸其中一时无法自拔，想起了曾经的那些花前月下的美好往事，并在想象着她笔下的《桃花扇》会是怎样情节同时，也不由自主的把其中的女主香君换成了自己。

没过多久，她轻叹了一声从无限遐想中苏醒，现实依旧冰冷，让她倍感无奈，只是再看向旁边笑容温暖可掬的雷风时，印象已然好了不少，眼神里不免带上了一丝柔情，轻声道：

“多谢雷公子赐曲，公子答应奴家的那首佛歌呢？”

张太岳这边未待开口，旁边的方方凑趣道：

“要奴家说呀，妥娘莫要那劳什子佛歌了，干脆也学那《桃花扇》，让雷公子题诗一首于宫扇之上赠于妥娘，岂非佳话？”

“是呀是呀，这主意甚妙，雷公子满腹经纶，想来诗词一道也定然了得，”浅浅也跟着敲起了边鼓，

郑妥娘闻言俏脸腾地红了，两女一番戏谑的玩笑话却直接把她和雷公子凑成了一对儿，尴尬之余忍不住用眼神偷瞄**，心说，见他白话起来说得天花乱坠，也不知文采如何？

张太岳也尴尬，连忙推托道：“小生其实真如先前妥娘所言，确是不学无术粗鄙之人，唱些乡野小调哼几首曲子尚可，诗词是真不会，况且小生自知并非才子，妥娘他日若重写《桃花扇》，保不齐就会把我写成凶蛮霸道硬生生拆散这对才子佳人的反角，所以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张太岳这话说得有趣，倒把方方浅浅给逗乐了，连郑妥娘都嘴角带笑，她心里虽然略有些失望，不过想想这雷风既然是锦衣卫百户，身为武官不通文墨也实属正常。结果旁边的熊廷弼不合时宜的插了句，

“我这老弟所作诗词，别具一格大气磅礴，端的让人过目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