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宴酣之乐(2/2)

这一附加条件,是因为那句“平生不解是风情”么?

看来,他们当中有人终于相信我是简非了,不然不会多出这么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要求。

“怎么样?不敢答应么?”凌云又开始笑得爽快。

看着重又活跃的气氛,我断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不想,欧阳竟帮起我来:“我是签官,我说了算。这个附加条件可以不要。”

众人大哗,纷纷指责欧阳阵前倒戈,有人高叫:“换了签官。我们推严恺!”

更有人上前来抢欧阳手中签筒。

眼见纷乱又起,我忙笑道:“我同意这新的条件。开始吧。”

欧阳听了,立刻取出火褶子,把那香点上了。

我看着微笑文秀的欧阳,有种上当的感觉。

可来不及再说什么了。

袁嘉柏已被蒙上眼睛堵上耳朵,推出门外。

满座里静无人声,全盯着欧阳;欧阳摇了摇签筒,抽出一支:云。

众人立即陷入沉思,再也顾不上说话。

凌云紧张地看我,我皱眉,他就微笑;我微笑,他就皱眉。

最后我实在无法集中思考,被他逗笑了出声。

哪知就这么一分神,那香已接近终点,

凌云见了,快速看了看欧阳他们,也笑了。

我隐约知道又上了当,忙敛了心神,想着浮云的特点,想着如何把它制成一首诗谜。

似乎是一眨眼,欧阳的声音已经响起:“时间到。”

我不及复看,写的东西就被人飞速抽走,递给了欧阳;

他们犹在浏览彼此的,看样子在比较选谁的好;可看神情似乎都犹豫着不肯把自己写的拿出来;

最后,他们把袁嘉楠写的抢过去,送给了欧阳。

欧阳自我们书写的纸上收回目光,摇头笑道:“暂不谈诗,就书法而言,我们已先输一局。”

众人要看,欧阳拒绝了:“等袁嘉柏猜了后,我们把它张挂出来,你们自会看到。”

凌云笑道:“没关系,赌的是猜谜,并非书法。我就不相信他刚才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我微笑不语,心里却暗自紧张。

袁嘉柏已被欧阳领进来,解了耳塞,未除眼罩。

堂中除了黄元的鼾声,一丝杂声也无。大家目光齐集欧阳手上,静听他读谜面。

欧阳清了清喉咙,读出第一个:

“当此心如洗,翩然意若鸿。不羁相与去,天地渺其中。”

一番细品之后,他们首先看向我,我微笑;他们又看袁嘉楠,袁嘉楠脸微红,朝他们点了点头;

这下,严恺眉皱了皱;凌云他们也相顾无语,笑容难再。

蒙着眼睛的袁嘉柏自然看不到这一切,他站在当中,自语般沉思:“当此心如洗……翩然如鸿……不羁相与去……不羁……天地渺其中……”

众人神情紧张地等他的答案。

袁嘉柏报出他所猜的谜底:“猜出来了,是风!好风如水可清人心;风意态不定直如飘鸿;风无定所、亦无从拘束,真可谓不羁;人随其去可谓飘然高举,俯瞰天地自然会觉其渺小。没错,谜底肯定是风。”

凌云张口想说什么,被一人飞捂了嘴巴。

黄元。

众人看着无声挣扎的瘦竹竿般的凌云,又看着突然醒来、无声飞跃至场中的黄元,既失望好笑、同时又十分惊讶,神情总之说不出的好玩。

黄元朝我得意地无声大笑,哪有半分酒醉模样?

看来我们都被这好事之徒给骗了。

我一笑摇头,同时也大松一口气。

这下酒可以不喝了;输赢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不是么?

凌云显然误会了,他飞瞪我两眼,意思清晰可见:别得意,说不定你写的他也猜不出!

欧阳似乎克制了又克制,才总算没有笑出声。

袁嘉柏侧侧耳朵,问道:“怎么?有问题?”

“没有。”欧阳咳了咳。

众人重摄心神,静听。

欧阳笑看我一眼。

这人竟知道我在暗自紧张。

我不自在地笑笑,却又遇上严恺了然的目光。

袁嘉柏催问:“另一首呢?没写出来么?”

欧阳说:“听好了,这是另一首:一壑如烟起,瞻望轻似风。皆言君自在,底事卷难终?”

众人未及反应,袁嘉柏惊“咦”出声:“瞻望轻似风?谜面有‘风’字?是这首犯了面谜还是刚才那首的诗谜制错了……?”

一堂默然;

严恺与袁嘉楠对看一眼,袁嘉楠的脸又红了红。

欧阳催袁嘉柏继续。

袁嘉柏沉吟有声:“起于一壑,其轻如烟如梦;看似自在,却舒卷难以终了……这首射的是:云。”

末了,回味般赞了声“好诗”。

“确实,”严恺看着我,眼底满是深思:“这首明着写的是云,细品,只觉得兴寓寄托另有深义。”

欧阳赞同:“不错。想想人心,明知人生百年,浮名富贵终究成空,明知应求个心的自在,偏偏却难以控制对名利的追逐,熙来攘往,忙碌难休。”

欧阳微笑着宣布结果:“第一局,简非赢了;有人反对么?”

堂中人看看我,笑摇头。

黄元满斟了酒仰头而尽,哈哈直乐:“一杯喝起来虽不过瘾,但够痛快!”

“没关系,还有四局呢!”凌云飞快倒满三大杯酒,招呼众人:“喝吧。”

第二局开始。

谜底:石。

香燃起,转瞬又尽。

“这次我来。”严恺他没看众人的,径直把自己写的递给了欧阳。

我的被袁嘉楠取走,他看一眼又细看,赞道:“拙朴挺劲,好字!”

说着,递给欧阳。

欧阳笑道:“又换了字体。运笔古拙朴健,沉着浑厚犹如石刻。确实好字,配着内容看,极有风味。”

众人聚过去看,严恺微笑着注视我:“你真令人惊奇。”

袁嘉柏仍被欧阳带进来,当堂而立,开猜。

这次,欧阳先读的是我所写:抱朴浑沌里,温润意如何?其心金玉质,中有流水歌。

众人静听袁嘉柏的话:“看似浑沌,却朴拙温润,金玉其质,流水其里。好诗。射的是:石。”

说着又笑补一句:“水中石。”

黄元大力笑拍我的肩。

众人笑看我们,神情却开始紧张,堂中极安静,因为下面就是严恺的了。

严恺英俊的脸上,一片沉静。

好风度。

我暗赞。

欧阳公布严恺写的:棱磳生绝壁,峥嵘对风霜。怀抱亘古碧,终老在苍茫。

黄元在我耳边低声说:“他写得也不错啊。”

我微笑点头,心底却更生警惕。

人皆说诗言志,严恺其人甚有风骨。

这样的人对明于远示好,明于远会不会……?!

堂中袁嘉柏开猜:“这个射的也是‘石’了。”他笑道,“这个是山上石。”

凌云哈哈笑:“太好了,平手!”

说着催欧阳宣布结果。

欧阳微笑问袁嘉柏:“两首诗里,你看谁更佳?”

袁嘉柏沉思片刻,说:“第二首,状写山石,风骨峥嵘……”

凌云笑着准备欢呼,不想突然飞来一物,不偏不倚落入他口中。

他一呆,差点儿呛了,忙不叠地吐出,一看,一只雪白的糯米细点。

他猛然抬头,涨红着脸怒指黄元。

众人大笑,笑声却一发即收,又全注视袁嘉柏;

可怜袁嘉柏目不能视物,他不服气地问道:“怎么?我说错了?!我还没有说完呢!”

众人又要笑,被欧阳伸手止了,他对袁嘉柏说:“没什么,你继续。”

于是继续:

“第二首状写山石,绝壁之上,峥嵘突兀;傲对风霜,终老苍茫,见心性见风骨,很好。若仅从诗的角度而论,稍嫌刻露了些,不及第一首温厚。总的来说,不失为好诗。判为平手……也不能算有失公允。”

严恺微笑:“柏兄所论极是,我这首露了筋骨,比不上……”

“哪有什么比不上?比得上,大大地比得上!”凌云比谁都大声,又笑问我,“你说,比得上么?”

我微笑:“严恺好风骨,简非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了。我写的那首,难及严恺诗中气势,判为平手,算是给我留了面子。”

严恺似乎想反对,被凌云捂住了。

欧阳笑道:“好。此轮算平。”

结果,各饮三杯。

第三局,谜面:烛。

香点上。

写了一半才猛然想起他们新补的规定:得有三首字面看来得是写爱情的。

于是要了纸重写;写完一首,又怕不行,没有细思,又补了一首。

差点儿来不及,纸被取走时,墨迹全然未干;汗都出来了,真正闹了个手忙脚乱。

严恺他们笑看着我,是笑我狼狈吧?

这次没看到他们那边是谁写的。

这次变作三首。

欧阳一看,问我:“你确定要交两首?能不能删掉一首?”

我沉吟未答,凌云已把它抢过去挂了起来。

他嘿嘿笑,说得理所当然:“就两首,说好了,按猜错的那首算。谁让你先坏了规矩!”

我笑了。

输与赢何足论?游戏耳。

但欧阳不同意,他说:“以猜对的那首计。我们多人对你一人,本就极不公平,我这签官不能太偏颇。”

凌云不知是酒多了还是怎的,脸红到耳根,这次他没说话;

众人默许。

袁嘉楠惊讶:“这么敏捷?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写出来两首?严兄,这次你得小心了。”

哦,这次仍是严恺的?

严恺沉潭般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他注视着我,笑了笑。

首先猜的是严恺所写:伏案人不知,有物焚其心。一拂尘埃轻,曾共春夜深。

袁嘉柏反复念着这四句,犹豫难决:“春夜,物焚其心……是烛?可看后两句,轻如尘埃,拂去难寻……是烛灰。”

最后,他下了结论:烛灰。

众人失望之色难掩。

我看着严恺,暗自怀疑他这首是不是有所指?

曾共春夜深,一拂尘埃轻……说的是明于远么?

那么严恺这焚心之苦……

分神间,袁嘉柏已在猜我写的:遭逢原一刹,长夜意如何?焚却寸心去,为谁清泪多。

袁嘉柏说:“烛与火的遭逢,注定了两者无缘。落得寸心焚尽,徒留清泪点点。……世上看来颇多无望的感情,这首写得十分动人。谜底:烛。”

凌云十分不甘心,无声催促欧阳快读第二首。

欧阳看看我,读出另一首:君是伏案人,我是案头烛。默默意谁知?长煎愁一束。

袁嘉柏惊奇:“咦?这首与那烛灰竟有几分相似。仍是烛吧。写得很好啊,深情虚掷,令人惆怅莫名。”

袁嘉楠不解地看看我:“看你模样,不似深谙情滋味的,怎么写得出来的?”

我暗叹。

没有尝过,就不能感同身受么?

我心底飞涌上来一句话:历二年终成。斯时月明如昼,胡沙似雪。驱马夜驰数百里,远思渐息。守默。

这段极小的文字,被宋言之刻在那个胡杨木雕的极不显眼处;我因喜欢木雕灵动,摩挲日久才发现了这一行。

记得那夜烛火光中,我默坐良久,回首往日他待我之种种,始知他心思。

我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的迟钝,却又十分庆幸于自己的迟钝。

后来木雕被我收起,再也没有取出来看过。

但愿他日重逢,他能彻忘了我,只是视我为兄弟;

还有阿玉……

算了,不想。

那边凌云已找出了我谜中问题:“哈哈哈,我是案头烛!这‘烛’字犯了谜面!欧阳,这轮就算平手,好不好?”

严恺笑得沉着:“凌云别闹了,输就是输。开始第四局吧。”

于是第四局。

谜底:莲。

我苦笑。

这欧阳都制的是什么谜?

我竭力去想是自己是一枝与现实毫不相似的莲,又构思着一个与阿玉毫不相似的人,笔落在纸上,句句艰难:

我生明月浦,君生红尘旅。知否君行处,一枝愁如语。

默读再三,这写的要是传出去,人们会如何想?尤其是……

沉思很久,我决定放弃。

凌云来收的时候,我已把纸折起收入袖袋,坦承自己写不出。

“怎么会?明明看到你写……”凌云说了一半突然顿住,打了个哈哈,“没写不出来?那就是说你自动认输了?!”

结果,他们凭一首“有花初开日,叶叶流青阳。风翻一湖碧,枝上清露香。”被袁嘉柏猜出来谜底:莲。

黄元被罚三杯。

酒罢,第五轮开始。

这次谜底竟是:秃鹫。

看看翰林书生们越来越紧张;想想也是,他们要是能赢了这一局,五局,双方各赢两局,一局平,总的来说就可以视为平手。

凌云自己不写了,他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连声问我:“这次的诗更难写吧?你肯定想不出,对不对?”他还想再说,被黄元一把揪住耳朵,灌酒了事。

“来来来,别光喝酒,吃菜!”黄元扯下一只烧鹅腿,塞凌云口中。

凌云呛咳连连,却仍坚持他的干扰大计,他取向那鹅腿,指着我:“你……你……写不出来……”

我看着这个爱面子的家伙,心底一动,决定与他开个玩笑。

香尽。

我把写的交给欧阳;欧阳看了看,笑出了声。

对面似乎犹豫了很久,也交了。

他们纷纷笑骂欧阳和凌云:“以‘秃鹫’为题,写诗谜已不算容易,还要表面写爱情的?!凌云全是你这家伙多事!秃鹫式的爱情是怎样的?你们见过么?!”

凌云笑道:“放心,我刚才已对他施过咒了,他肯定也写不出。”

众人又是一阵笑骂。

袁嘉柏已在猜他们写的:昼夜经营苦,心意终难成。骨血相思里,消得有涯生。

我笑看严恺他们,他们回以不自然的一笑。

“这个……”这下轮到袁嘉柏为难,“通观其意,昼夜经营,是在织网么?可这骨血相思……难不成说的是蜘蛛?蜘蛛……昼夜盘算着的,尽是蝇头蚊血……”

于是,袁嘉柏猜谜底为:蜘蛛。

他们无奈地笑笑;

有人狠捋了凌云头发一把,凌云打不还手,笑嘻嘻与那只烧鹅腿博斗。

轮到我的。

欧阳忍住笑,念道:睥睨重霄上,扶风展翅长。凌云千里志,堪为陈尸忙。

他们一愣,转眼看着凌云,哈哈大笑。

凌云犹不觉,举着那只啃了一半的鹅腿,也大笑:“怎么样?我说的吧,他写是写了,却没写爱情!哈哈,平手平手!”

众人指着凌云,笑得更厉害。

凌云莫名其妙,看看自己,又看看众人,十分不解,他也不细想,催欧阳宣布结果。

袁嘉柏在哄笑声中,坚持猜完,他笑道:“这首十分明白,写的是秃鹫吧。睥睨重霄,扶风展翅。千里之志,只为腐尸。可叹可叹。这诗大有警示意,做人若成这样,当真无味透顶。”

说罢,解开眼罩,目光好巧不巧落在凌云身上,他一愣,笑了。

众人看着凌云,又拍桌大笑。

袁嘉楠笑着让凌云自己读一读《秃鹫》诗。

“读就读!”凌云举鹅大嚼,十分洒脱样,“睥睨重霄上,扶风展翅长。凌云千里志,堪为陈尸忙。凌云……千里志,……堪为陈尸……忙?!”

他看看手中半露的鹅骨,总算明白过来:“好你个小混蛋!竟拿我开玩笑!凌云千里志,堪为陈尸忙?!好好好,看我不打死你,让你变个陈……”

他边说边向我冲过来,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扑——被黄元一脚勾倒,踉跄了几步又被黄元笑哈哈扶起。

笑声中,欧阳正要宣布结果,外面却急匆匆走进个人来。

“简非?简非在不在这儿?!”

众人静下来,看了看我;我看着喊我的人,笑了。

石痴王秋源。

他迅速打量场中,竟一眼看到了我。

我暗喝声采,这一眼真算得双目如射,精光夺魄。

再想他平日瘦伶伶石刻模样,我笑叹此人深藏不露。

欧阳他们可能认识他,渐渐坐正了。

他无视众人存在,径直坐到我身边:“竟有墨有笔?!太好了!快快,替我写几个字。”

说完,将他那把竹扇递给我,擦汗连连。

我笑问他,是不是又有人在盘算他的石头了。

他苦着张脸:“唉,是啊。圣……那人不知从何处得知我有两块你送的石头,坚持别的不要,只要它们。我百般恳求,拿别的石头替换,可……那人坚决不答应。”

说完,卷起袖子,替我磨起墨来:“快快快,那人等得急!”

哦?何人竟把这石痴逼成这样?

本事不小啊。

堂中诸人好奇地看着我们。

看来严恺也知道了王秋源的身份,他低声问欧阳:“考清司王侍朗?这么说……”

他看向我,脸色微变。

凌云也直声问道:“你……你真是简非?”

“他当然是。”王秋源头不抬,代我回答。

众人僵了,神情各异。

我准备开口,王秋源右手磨墨不止,左手拉我回头:“好简非,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快写!要不然,那两块石头就……就要没了。”

说完,几乎要哭了。

我看着这把青碧可爱的扇子,笑问:“你舍得把它送人?”

可怜王秋源顿了顿,叹息道:“没法,我更舍不得那俩石头。”

我一笑,不再说话,想了想提笔在扇面上写了七个字,递给他:“看看,行不行?”

他接过去读出了声:“石不能言最可人……石不能言最可人……这……这下怎么办?”

他嘴里喃喃有声,却听不见说的什么,最后,声音没了,他捧着那扇子,低头默坐,恍如化石。

我轻推推他:“怎么了?不满意?不满意我重写。”

他惊醒般抬起头,汗直往外冒,看来更着急了。他一把抓住我衣袖:“怎么办?现在这把扇子我也舍不得了……石不能言最可人……”

他突然不说话,瞪视我身侧,又猛地站起来,手一伸,竟迅如闪电,转瞬我手中竟多出一物事,他喜笑颜开:“快快快,重写一句,我把这把送给……那……那人。”

我低头看,笑了。

竟是黄元的扇子。

黄元瞪着王秋源半晌,大笑道:“好你个老头!想不到身手这么敏捷。来来来,咱俩比试比试。”

说完不等王秋源回话,伸手一抓,可怜王秋源毫无反抗之力,落入魔爪,状如待宰羔羊。

黄元呆了,忙松开了手,结巴起来:“你……你不会武功?!抱歉抱歉,扇子我不要了,送你……”

王秋源不搭话,也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衫,又飞快磨墨:“快写快写,那人……不能让那人久等。”

我展开黄元的扇子,哭笑不得。

虽是白色扇面,一字未着,却油迹斑斑,还撕裂了一道。

王秋源显然看到了,他呆呆地坐着,又霍地抬头呆呆地看我,最后突然抓起我就往外走:“算我欠你了,简非……可是只有这办法了……简非,只有你能让……让那人改变主意。你帮帮我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酒气熏的,我豪气干云,冲王秋源:“是谁这么难缠?!你把他喊过来,看我如何教训他!”

“是么?行,我来了。你来教训吧。”

随着这清冷的声音,一人雍容优雅,步进止善楼。

我□□一声,恨不能立地飞遁。

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