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无心可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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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哲不愚。
进去后,才发现止善楼似乎已被人包下,里面不是书生就是那些翰林,总之看着很有份熟悉感。
我笑着揖手:“各位,有礼了。”
厅中诸人的反应十分奇特。
他们看向我,静了静。
接着,全体起立,朝我恭敬施礼的,是书生。
哈哈大笑着扑上来拥住我的,是欧阳他们。
他们嘴里嚷着:“还以为你不敢来了,我们看看,钱带足了没?这儿大家已替你包下来了,待会儿你可不许赖帐。”
我笑道:“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热情,原来是早有图谋的。”
他们嘿嘿一笑,说得极其理所当然:“我们虽为翰林,听着身份清高,其实全是些闲曹冷吏,薪俸很有限嘛。你小子不同,单看你身上穿的,虽然毫不张扬,却是寸丝寸金的缂丝。就这份含而不露的清贵、雍容气度,也知道你大非常人嘛。”
我连连点头:“嗯嗯,不是常人,是付帐人。行,今天我们就玩个尽兴,不醉不归。”
他们一听,立刻笑着喊来老板,七嘴八舌点着各自喜欢的菜式细点,五十年的韶酒要了十坛。
欧阳笑着阻止:“大家别太过了,要些普通的酒算了。不然,仅仅酒这项,止少就要三百两银子。”
翰林们还没开口,黄元已两眼放光,冲着中年老板:“没关系,就这么定了。菜啊什么的,你可以慢些,先送两坛酒来,要快!”
欧阳他们似乎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我后面的黄元。
他们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黄元,结果这一看,面部表情全着了痕迹:困惑,诧异,不解,最后全变成了糊涂。
也是。
你看黄元,高大健硕,顶着鸟巢般的纠结乱发,满脸胡子,一双大眼精光湛然,此刻更是亮得探照灯似的,直盯着小二捧来的酒坛,似乎全然不觉众人的目光。
那身看不出质地的深蓝衫子,多处破损撕裂,手臂上的布条凝结着暗褐色,腰间居然还匪夷所思地插着把折扇。
欧阳他们,也有带折扇的,但配着白皙斯文的外表,配着谈笑风生而不失风雅的举止,一看即知:读书人。
黄元这副皮相插把折扇,还不如摇柄蒲扇来得衬。
难怪众人表情越来越糊涂。
我笑出了声,对欧阳他们说:“来来,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江湖朋友,黄元。黄兄,他们……”
黄元头也不抬,左手托酒坛,一下轻击,泥封应声而碎,纸封也被揭了,酒香顿时溢满整个空间。
他举坛牛饮,连灌几大口,终于略解了馋般长吁一口气,抬头对众人随意一点头:
“果然好酒。行了,不必介绍。他日江湖相逢,各位看得起,就聚一起喝杯酒;瞧不起的,咱们就当彼此不认识,如何?”
众人矜持一笑,算作回答。
有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黄元?这名字似乎听过……对了,前几年京城里传闻有个夜探简丞相府的,证实了简状元毁容之说,好像也是叫黄元,是同一个人么?”
黄元承认得极爽快。
他们好奇心顿起:“这么说,他果然变得十分平常了?”
“他现在难看不难看?”
黄元指指我:“你们说他难看不难看?”
欧阳他们笑起来:“他?可喜可亲,大不难看。”
我笑道:“承蒙诸兄青眼,小弟惶恐。”
黄元笑睃我一眼。
欧阳文博看到了,微笑道:“有件事要对两位说,待会儿简尚书要来,黄大侠不会觉得不便吧?兄弟你也不要紧吧?”
黄元冲我微霎了下眼睛:“他会他的朋友,我喝我的酒,没问题。”
我笑了:“我就更没问题了。”
众人的情绪火苗般嘭地又窜高七分。
突然有人说道:“咦,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是读书人,用不着对我们这么恭敬的。”
我看过去,才发觉只顾着与欧阳他们说话,冷落了袁嘉柏他们。
此刻他们仍然恭敬地站立着。
我忙冲他们笑道:“今天大家聚在一处,只是以文会友,不必拘束。”
翰林们附和:“对啊。大家都放松些,刚才不是很好么?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说好了,等你们简尚书一到,我们就开始,嗯,合作,记得不?”
袁嘉柏他们看了看我,答应不是,不答应又不是,集体僵僵地笑了笑。
我暗笑,却好奇状:“合作什么?快说说,你们不是有什么好玩的瞒了我吧?”
翰林们笑嘻嘻,却吞吞吐吐。
还是欧阳诚实:“不怕你笑话,上次输给你后,大家都有些不甘心,想通过别的途径赢你。今天虽说以文会友,其实都藏着争强好胜的心。听他们说,简尚书会来,大家想请你会会简尚书,你说怎么样?”
我十分为难状,犹豫不决:“让我会他?为什么是我?”
他们异口同声:“因为你很厉害嘛。”
我笑了:“你们是不知他底细,才推我打这头阵的吧?”
他们嘿嘿笑,竟来个默认。
我继续:“他要是输了呢?”
翰林们中有人立刻回答:“换我们与他比!”
我微笑:“要是输的是我呢?”
这次停顿久了些,终于有人说:“输了,我们就灌醉他。总之不会让你太丢面子。”
黄元大笑:“好好,这个主意好,到时候大家尽力灌,别手软。”
众人脸上更亮了,似乎已见简某醉了,并且大失其态。
我忍笑忍得胃痛,却继续为难:“我的面子是小事,你们的面子怎么办?你们输给了我,我输给了简尚书,这个……”
他们默了默,一位极瘦的翰林一拍桌子:“我们赌你不会输。就冲你博览群书,古今典籍倒背如流,你也一定能胜他。”
我呛了,好半天顺过气来,冲这瘦翰林道:“兄台姓名?你既然如此看得起小弟,小弟就勉力一试吧。”
欧阳他们差点儿没欢呼起来。
袁嘉柏他们已面色泛青,既尴尬又窘迫疑惑,十分坐立不安。
这瘦翰林说:“兄弟我姓凌名云。对了,袁嘉柏那儿有首诗,你先读读?”
翰林们以“还是你聪明”的眼神,看了看凌云,又好心地对我解释它的来历。
有人已把那张写有诗的宣纸取来递给我,他们既期待又略紧张地盯着我。
我微笑,他们神情就放松里有沮丧;我一皱眉,他们就沮丧里有放松。
呵呵,看来他们是既盼着我能读出来,又希望我读不出。
我咳了咳,推辞道:“众兄进士出身,读这个定然易如反掌。凌云兄,你来读吧。”
凌云似乎正惊讶于黄元的酒量,没听到我的话。
我看欧阳文博,欧阳文博转头对右边的人说:“据说韶酒后劲很足。”
此言一出,无人看我,全认真专注地讨论起来。
有说它入口绵和、味道醇厚的;有说久闻其名无力购得,今天定要好好尝尝的……
这帮好面子的家伙。
其实这种神智体诗谜,如无提示,谁第一次看到都会犯糊涂,就是明于远,估计也要愣上一愣。想像这个连睡着了也十分精明的家伙被难住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嘿,回去后就要他读,并且提前说好,要是读不出,就把莲花峰上妙音送我的那本,咳……被他没收的书还给我。
我疑心他那些折磨人的花样,全是从那里面学来的。
这家伙存放书物的地方我翻了又翻,就是找不到,可当时我明明看到他带回来的。
要是直接问他,我简直不敢想像他会以怎样的眼神看我,估计又会低声喊头疼,最后……
算了算了,还是自己找来扔掉比较好。
每次,我都会将翻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清理了,直到看不出任何被动过的痕迹为止。
一天晚上,朦胧的灯火光下,他眼中笑意亦含混:“非非,找了那么多次,你可真有毅力。想知道什么?我教你还不行么?”
说着,从书桌上一堆公文里,取出那本锦阵图,扬了扬说:“你找的是这本吧?”
我瞠目结舌兼面红耳赤,直接的反应是:完了,他从哪儿看出来的?
面对那双笑意如酒的眼,我结巴着否认找的是它,并且气愤地指责他,处理公务时竟……竟然还……
“还什么?”他俯身向我,低沉暗哑的、檀的气息一下子浓起来,我顿时头昏眼花,大脑里嗡嗡嗡一片雪花,只听到他酽酽的低笑,“非非,你应当说我处理公务的时候,都在想着你。”
“……”
后来,放公文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不知这家伙把它重新藏哪儿……
我暗自打定主意,要是找到了,一定要炮制出一本《制狐十策》,仍用那封面包了,不动声色地放回原地,等他翻开一看,那表情……
哈。
我笑出了声。
他们不再说韶酒,看我。
我脸上一热,忙敛了心神。
凌云急切地问我:“读出来了?!快说,那简非写的是什么?是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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