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相思本是无凭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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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凤栖是在当天晚上的十一点左右到达绍兴路住处,林雪原接着又开车把桐竹姊妹送去淳风茶舍再打道回府。

屋内的栀子花有点蔫了,芳香却还清新未尽,凤栖把窗户推开,顺手在弘庭梧亲斫的七弦琴上滚拂了几个来回这才把行李物件置放出来,然后冲了个澡直接上床睡觉。

凤栖在黄山山上的那个晚上睡得倒安稳,多般是爬山给累的,这会儿回到上海又掉进了现实的窟窿,与刚流逝的两天恍若隔世。

今天可算累着了,她没有精力履行睡前读经的仪式,因为预感今晚会沉沉睡去。凤栖望了眼书桌上桐竹送的那盆朱泥紫砂盆装着的微莲霓裳,抬手熄灭了灯。

像往常一样沈凤栖一打开电脑就去foxmail里收邮件,把邮件处理完已临近中午,Nina今天请了假,沈凤栖偶尔还要应付Nina座机不时响起的电话。

高宇发来几张工程图请凤栖用Photoshop处理,又把一个小型工程竞标书的内容传给她设计封面封底,然后去打印店装订好,等她从打印店出来已是过了饭点,途径一家味道甚好的桂林米粉,她索性吃饱再回公司。

寒枝微信邀约凤栖下完班一起去饭店吃饭,说几天没见甚为想念,凤栖爽快地答应了,她不知道的是,晚餐除了寒枝还有另外两位神秘嘉宾,其中一位更是对她思念的紧。

下班前十分钟,沈凤栖收到寒枝微信说她们已经在楼下候着了。凤栖问难道还有别个?寒枝卖关子说等你下来自然就知道了。凤栖暗想除了石桓亭外还能有谁?莫不是弘庭梧也来了?

这一想到他可能就在公司楼下,凤栖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小紧张,立马停下敲着键盘的手,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好在脸色不是太难看,这得归功于昨晚的一夜睡眠。

等大部分同事都陆续离开公司,凤栖这才坐电梯姗姗而来,因为不想让同事们看见她钻进男人的私车而有所议论,尽管石桓亭和弘庭梧开的车并不名贵。

寒枝从车窗探出头向沈凤栖挥了挥手示意她上前面一辆车,凤栖只好苦笑一声进了弘庭梧的后排座位并小声说了句:“弘老师好。”弘庭梧厚重地“嗯”了声一脚油门驱车前行。

在每个坐等红绿灯的路口,弘庭梧都会从后视镜看着沈凤栖,这两日不见如隔三秋,沈凤栖正把她的小脑袋瓜斜倚在车窗边,安安静静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他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还有红润甜美的唇,鼻梁秀美笔直,眉宇间略带英气,乌黑亮泽的头发瀑布般流畅地垂在双肩,美好的像一湾碧泉,而她本人却总是流露出一副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好的漫不经心状。

“黄山好玩吗?”弘庭梧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嗯,去的两天风景都特别好。”

“琴馆在本周六晚七点会有个雅集,你们几个要没别的事就都上台练练手。”

“可是,我的平沙弹的还不熟。”

“那这周多花点时间练习,还有好几天。”弘庭梧想尽量缩短见到沈凤栖的时间。

“我们去哪吃晚餐?”凤栖转换了个话题。

“离龙华寺不远的瑞平路上有个临湖素食餐馆,石桓亭去吃过几次,说味道不错。”

“龙华寺,古色古香的。”

“我母亲就是在那里皈依的。”

“她会每天做功课吗?”

“每天都会抄写一部心经。”

“难怪笔墨那么好。那您父亲会受影响吗?”

“空闲时会陪母亲一起抄写。”

“你呢?”

“偶尔。”

“赵总呢?”

“从不。”

凤栖莞尔一笑。

“我母亲说抄经要坚持好几年才有可能对睡眠和心绪有所改善。”

“嗯。就算没有用处,锻炼书法也是好的。”

“敦煌古经里的书法挺不错,有不少唐人抄写的经书。”

“嗯,有一次去参观了喜马拉雅的敦煌展,看见几幅手抄的经书残卷,书法底蕴让人过目难忘,后来又在网上四处搜到一些精度还可以的图片,便下载处理后打印了出来,偶尔会照着描红。”

“我母亲也复制过一份《兜沙经》去描红。”

“嗯,那次敦煌展里我也见过《兜沙经》,可惜没有《心经》和《金刚经》的抄写版。”

“有的,只是没有被展出或者流落到国外了。”

“我们是不是要到了?”凤栖改口问到。

“是的,我先放你下来,我去停车。”

临近下班高峰期,路上隔三差五地堵个车,四人一番周折总算来到保利时光里的二楼。临湖素食的大厅里坐满了人,略显闹腾。内部装修精致素雅,灯光柔和,服务员引着四人进入预订好的包厢。

寒枝和凤栖正聊着黄山的风景时,第一道菜端上了桌,什锦三丝微辣,非常爽口,服务员上的每道菜都会稍微介绍其营养功效。

“我喜欢他们家的招牌菜糖醋藕夹。”寒枝看着第二道上桌的菜说。

“嗯,外甜里咸,火候把握的正正好。”凤栖尝了一口说到。

“松茸汤基本是每桌必点,快尝尝有没有你说的那家静安寺台湾素食店的松茸汤好吃。”寒枝鼓动凤栖说。

“可以,就差那么一点点。”凤栖吃了一口笑着说。

“下次一定去吃吃看。”寒枝夹了块夫妻素片说。

“他家的松茸汤包是一绝,每次吃都是满口新鲜香甜,口味丝毫不差,厨师水平表现得十分稳定,面皮发的恰到好处,松软又不失弹性,口感馥郁饱满。”石桓亭吃着土豆泥的间隙对大家说。

“炝烧豆腐,豆腐煲,都很入味,凤栖你最爱的豆腐都上来了,专为你点的。”寒枝看了眼弘庭梧笑嘻嘻地说。

“早有预谋啊你们?”寒枝喝了口昆仑雪菊花茶说。

“确切来说是预订,至于预谋的成份嘛少不了几分的。”寒枝坏笑着说。

“冰镇鲜蔬菜看起来是道仙气飘飘的意境菜。”弘庭梧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新品说了句。

“是的,我们这道非常有创意,有秋葵,柚子山药泥,番茄,芦笋,牛油果和水果萝卜,清口解腻。”服务员微笑着解释说。

“请问那道鲜美入味、秀色可餐的太阳公社有机蔬菜什么时候上?”寒枝问。

“很快,在它前面还有两道菜。”服务员耐心地回答完转身去取下一道菜品了。

“凤栖我们好像还需要为对面两位男士做最后一顿饭菜就满三个月期限了。”寒枝说。

“好像是的,要恢复自由身了。”凤栖边吃着汤汁有淡淡芥末味的紫苏牛油果边漫不经心地说。

“你还有客户要写字或画国画的吗?我们想继续赚午餐。”石桓亭对沈凤栖说。

“暂时没有呢。”寒枝替凤栖接话说。

“可以赊账吗?”弘庭梧笑问。

“怕是不行。”寒枝望了眼旁边的凤栖。

高山豆苗和金边野山菌上完就是寒枝期待的太阳公社有机蔬菜了,接下来还有咖喱藜麦蔬菜、黑松露榄菜拌饭和菌皇生煎包,凤栖说是不是点太多菜了,弘庭梧说没关系,打包回去明天吃。

按理说弘庭梧周一应该远在江苏的锦溪斫勤坊的,但他满脑子都是沈凤栖,哪有什么心思去斫琴。

最后还餐馆还附送了酸甜可口的酸梅汁和美味的绿豆糕,晚餐就此圆满结束。

回程路上沈凤栖闻到车上若有若无的藏香味问正开车的弘庭梧:“来的路上就闻到你车上的藏香味,你喜欢藏香吗?”

“我母亲前一阵去了趟西藏,带了些藏庙自己手工制作的药用藏香,大概是从机场接她回来时在车上打开过才留下的味道。”

“那年去五台山玩,路上把檀香全用完了,同行的伙伴们给了我一些藏香,虽然藏香没有沉香细腻温和,但颜色和质地还是古色古香的。”

“原料都是天然的,传统工艺制作,所以很古朴,像古琴一样。”

“您母亲还好吗?”

“很好,她让我找时间带你来家里玩。”

“伯母真客气。”

“你不想去我家吗?”

“我当万壑山馆和斫勤坊就是你家了。”

“嗯,这两处更像家,我父母的住处倒像我的临时落脚点。”

“他们住在哪?”

“松江。”

“周六的雅集我弹《平沙落雁》好呢还是《沧海龙吟》?”

“《沧海龙吟》全弹下来了吗?这么快,你弹琴还真有天份。”

“全弹下来了,但就怕上台一紧张就给忘了。”

“那就两首都弹吧。”

“我网上听过台湾一位古琴家弹的《苍江夜雨》很好听,和《沧海龙吟》似像非像。”

“你说的是李孔元先生吧?其实是同一支曲子,但风味不一样,就像南平和北平一样,事实上《石上流泉》和《碧涧流泉》也是同一支曲子。”

“怎么同一支曲子会弹出截然不同的味道,连气质调性都变了。”

“就像各地的方言一样,虽然表达同一个意思听起来却有天壤之别。”

“香港的苏思棣弹的也不错。”

“他们两位都是饱学涵养之士,阅历学识和品德俱佳,琴声自然底蕴深厚。”

“要到绍兴路了,寒枝她们在后面还是前面?”

“前面不远处。”

“嗯,看到石老师的车停下了。”

寒枝从车里出来现在路边,凤栖打开副驾门,背着小包也走出来。

“楼上住处太小就不邀请你们上来坐坐了。”寒枝低头和弘庭梧招呼说。

石桓亭不一会把车开走了,弘庭梧随后也开往他的万壑山馆,他们两个还要继续去围棋场上驰骋纵横。

寒枝邀请凤栖到她屋里聊会儿天,进去屋里没看到易童,估计跟高宇出去玩了,寒枝当下手中的包说这两人看起来就像在热恋,亲昵的很,就差留宿了。

“你和石老师也越发亲密了,打算什么时候搬他那里去住?”凤栖看着桌上亭亭玉立的永怀素笑着说。

“他一直在催我搬家呢,有点舍不得这里,太熟悉了。”

“你要走了,我就更孤单了。”

“我再不搬去他说他就要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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