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悸动(2/2)

番,随后从衣柜中翻出一全新的被褥铺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王禛问。

?“你们俩是夫妻,理应睡在一处,既然如此,我便睡在地上。”

“我拒绝!”?魏轻压着被褥一角说,“谁跟他是夫妻,我要睡在地上。”

?王禛思忖片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你是女子,你睡床上,我和杨颂睡地上怎么样?”

?杨颂撇撇嘴,拽过王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小子还有没有点分寸了?方才那个置办人出言无状,惹得魏姑娘以为你要娶她,这才对你发一通火,现下你再不和她睡在一处哄她,她岂不是愈发恼了?”

王禛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看向魏轻道:“我当你为什么生气呢,原来是吃我的醋啊。”

?哪成想魏轻面带不屑,细眉一挑,红唇一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睡床,你俩打地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杨颂,你干什么!”

魏轻话音未落,杨颂已经蹬掉鞋子,一骨碌滚在地上,把被褥全部卷走,只露一个圆圆的脑袋。

“你们快上榻睡吧,不用顾忌我。对了,小夫妻半夜那啥的时候……小点声。”?

“你!”?魏轻气得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骂道,“粗俗!他也配碰我?”

?王禛倒不恼,只是凑到他身边,笑嘻嘻地问:“杨兄,你懂这些,莫不是已经有妻室了?”

王禛此话一出,魏轻不由得竖起耳朵,收拾被褥的动作也渐渐停了。

“没有,只是……以前在船上听见同伴们就是这么取笑李辰夜和阿九的。”?

?魏轻恢复正常,王禛一脸颓丧。

“我去问问有没有澡堂。”?王禛失魂落魄地走出去,魏轻坐在榻上,扫一眼地上的杨颂,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救了她两次,今天置办海理户口时若不是有他在,她恐怕……

她正盯着他发呆,他突然睁开双眼,与她四目相对。

她脸如火烧,立马转头。

?“魏姑娘怎么了?”

“你的袖箭,物归原主。”魏轻说着便要把袖箭取下来。

杨颂失笑,“既是好东西你便留着防身用,待我有空再做一个新的便是。”

“真的给我?”

“还望魏姑娘不嫌弃。”

“这可是救命的玩意儿,如何嫌弃。”

魏轻抬手抚摸着自己腕上的袖箭,又抬眼看了看杨颂,堪堪对他视线交错。

“魏姑娘还有事吗?”杨颂问。

“没有,就是……”?魏轻在心里编织着偷看他的理由,停顿片刻后道,“我很好奇,你以前的故事。”

他愣了片刻,嗫嚅道:“海盗的故事吗?”?

魏轻微微点头。

?魏轻很喜欢杨颂此刻的眼神,炯炯有神,像是夜空里嵌在天幕的两颗明星。

“我的同伴们……都很好,”?他深深望着天花板,堕入到一种思念中去,“大家都喜欢喝酒,但更喜欢牛奶,胖子总是跟我抢最后一勺,无邪总是喝不到,绿豆芽会把自己的牛奶偷偷倒给无邪,还有两撇胡……”

杨颂突然笑了一声,接着道:“他最会恭维阿九船长,之前吵嚷着要我们送新婚份子钱,结果他送了份子钱没多久就去了。”?

“去了?”?

“死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魏轻咬着唇,轻声说:“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我早就不伤心了,”?杨颂释然地笑了笑,手捂着头说,“就是有些遗憾。”

“遗憾没有保护好他们吗?”?

“我已经尽力了,只是遗憾没能在他们生前对他们更好。”?

于是他躺在地上,捂着双眼,手背濡湿一片,低低地呢喃着所有人的名字。

?“绿豆芽、两撇胡、阿圆……还有我今生今世最为亏欠的人——杨妍。”

“杨妍是谁?”?

“我妹妹,三年前去世了。”?杨颂突然抽泣起来,壮实的身躯陡然埋在被褥里,微微颤抖。

魏轻震惊地望着他。她见过许多如他一般忠实敦厚的男子,但她从未见过他们中哪一个如他一般落泪颤动。

她想起王禛总笑她说话讨人嫌,在外人面前她也不爱说话,内里时常对王禛冷嘲热讽。直到此刻,她多恨自己白长了张嘴却无一句安慰可言。

待杨颂平复了心情,已经蒙着头睡着了。魏轻起身,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拉开被子一角查看他肩膀上的伤势。

男人活得粗糙,连换药都不注重。她蹑手蹑脚地翻出随身携带的药盒,找了些草药搅和在一起,又蹲下来为他揭开纱布换药。

?谁成想她刚换好药,未来得及起身,王禛已经推开门,大大咧咧地扯着衣襟、扇着风走进来,嘴里还嘟嘟囔囔道:“这天气可真热啊!”

?魏轻没好气地瞪着眼,王禛两眼一眯,语气不善地问:“你……在干什么?”

不等魏轻回答,王禛咧开嘴大呼道:“你想趁杨兄睡着对他动手动脚?”?

魏轻气势汹汹地吼道:“你有毛病吧?我在给他换药!”?

这一吼不要紧,要紧的是杨颂被惊醒了,翻了个身,一骨碌坐起来,瞥见王禛衣衫半开、魏轻脸色绯红,一时愣住了。随后,杨颂立马躺下去,嘴里抱怨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办事的时候小点声吗?”

王禛连忙摇头又摆手,“杨兄,这误会可大了啊!”?

魏轻更是怒目圆睁,气得把药盒子一撂,一屁股坐在榻上,怒道:“杨颂,你这个白眼狼!”

?隔日天光蒙蒙亮,无邪已经坐起身,转头看向旁边,泠九香正呼呼大睡,李辰夜还醒着,闭目凝神,拿着一柄扇子,时不时往她脖颈处扇风。

泠九香睡得不踏实,如今天气渐渐热了,睡了不过一个时辰便翻来覆去好几次,李辰夜替她擦了几次汗仍不管用,索性坐起来替她扇风。

“李……”

无邪刚开口,李辰夜轻轻“嘘”了一声,轻声道:“让她多睡一会儿,昨晚累坏她了。”

这话十足的歧义让无邪的小脸蛋红了个彻彻底底。无邪扭头,懵懂地摸着后脑勺思量,他不应该睡得这么沉啊,难道他俩昨晚动静那么大,他半点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