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如愿(2/2)
四月颜:锅锅?
哎哟,不错哦:我们可以正常讲话了吧。
四月颜:嗯。你都写了什么?
张司源拍了一张照片给周淼发了过去。几秒过后,QQ声再度响起。
四月颜:锅锅啊,你写的这些话好肉麻啊。
哎哟,不错哦:哪儿有啊。
四月颜:当然有啊。
哎哟,不错哦:你写的倒是很稀疏平常嘛?
四月颜:对啊,就是平时里想说的话嘛。我又想到一个点子。
哎哟,不错哦:嗯?
四月颜:要不我们分开一阵子吧?
哎哟,不错哦:分手?
四月颜:不是不是。我想暂时分开一阵子。
哎哟,不错哦: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四月颜:这几天我就不陪你自习了。我一个人在宿舍学习。我想找回以前的感觉。
哎哟,不错哦:以前的感觉?
四月颜:对啊。认识你之前,我很少去图书馆教室,都是在宿舍上自习的。
哎哟,不错哦:这是和我呆腻了么?
四月颜:不是嘛。小别胜新婚啊。说不定我自己待几天就烦了,反而会想起你的好,你就让我试一试嘛,锅锅?
哎哟,不错哦:行吧。
张司源有些累了,他不想再去挣扎或者争取些什么。周淼给了他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虽然他在周淼眼里也是这般姿态。
这天他很晚才睡,而这一觉居然又睡过了头,再去图书馆占座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晚饭后小张只得独自一人背着黑色的书包走进一间空荡荡的教室。这间教室紧挨着楼梯通道,和洗手间却隔得挺远。情侣们都不愿来这种经常被人路过的教室,这反倒让教室安静了不少。
小学期有一门课叫做“计量经济学”,说是经济学,其实都是和数学相关的模型方程。课程分为理论和实务两部分,后者的作业必须依赖专业软件EVIEWS完成。张司源把笔记本电脑从书包里掏了出来,旁边还堆放着课本教材以及用于演算的纸笔。
说来也是奇怪,先前周淼和他一块儿在教室里自习,每逢人少时候,女友便会找理由同他闹上一会儿。张司源为此很是头疼却也没什么办法。现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唯他一人,但自己的心思就是不能安定下来,似乎是落下了些什么。
教室外不时有人走过,小张却从未因此抬头,他听得出那些都不是周淼的脚步声。这会儿距离小伙儿开始自习已经过去两个多钟头了。张司源把笔记本合上塞进包后方才端着水杯走出教室的门。站在便池前,透过斜上方的玻璃窗,看见的是一弯残月,月光阴冷的有些狡黠,这月色让人浮想联翩。
声响渐徐,就在小张虎躯一震的时候,他莫名想起了“强奸门”事件。于是乎小伙儿匆忙洗了手,只打了半杯热水便匆匆返回。距离教室还有10米,屋子里却走出一人,学生模样,肩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包。想到几个月前,他还一生正气地砸了别人的饭碗,想到辅导员的好心叮咛,一时间,小张慌了神,也顾不得手里的水杯撒腿便跑了起来。热水撒了一路,还烫着了他的右手。可他一心只惦记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一时间竟也没有察觉。
进屋一看,黑包还在。拉开包的拉链,伸手进去,笔记本也还在。直到这时,张司源才松了口气。再瞅瞅书桌,课本在,稿纸也在,不过那只黑色的签字笔却凭空消失了。他掀起书包摸了摸,又低头朝水泥地瞧了瞧,一无所获。是那个背包的男子拿走了嘛?答案无从知晓。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张司源再也没有迈出教室半步。这期间,周淼也没有发来任何问候。
回宿舍的路上,他打开了手机QQ。
哎哟,不错哦:我明天先回家了。
四月颜:啊?你怎么了,我正想问你自习上的怎么样了?
哎哟,不错哦:我们系调课了,明天没课。
四月颜:今天才周三,离周末还有两天呢,你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学校了啊?
哎哟,不错哦:我在学校咱们也不见面啊。
四月颜:我们宿舍要群殴你?明天拿你煮饭吃。
哎哟,不错哦:为什么?
四月颜:因为你不在学校,回家舒服去了。
哎哟,不错哦:一个人上自习不太方便,刚刚我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签字笔就丢了。
四月颜:你没去图书馆啊?
哎哟,不错哦:今天没占着。
四月颜:笔记本呢?
哎哟,不错哦:在。
四月颜:那就行。过些天我送你件东西吧。
其实张司源期待的回复是“要不从明天起,咱们还是一块儿上自习吧”。女孩并没有迎合他,他只得把手机揣进了裤兜。人总是寂寞的,就像周淼不明白他此刻的心思,就像他看不懂周淼的“梦想”。彼此间不大不小的差异注定了有些漫漫长夜,我们必须一人独行。
可即便回到家里,张司源也很难安心。要不了半晌的工夫他就会给周淼发去一条信息,内容无非是“在干嘛”之类的搭讪。只不过这些搭讪得等上好久才能收到回复。小张对此颇有微词,可周淼也是振振有词。她说既然决定了要分开一阵子,那彼此就应该给对方留有足够的空间。她不喜欢动不动就看一下手机,这会给她带来束缚感,她要体验的是那种绝对的自由。
绝对的自由在给自我带来放飞的同时,也会给旁人徒增烦恼、孤独乃至胡思乱想。于是不对等的依赖引发了矫枉过正的倔强。小张逐渐减少了和周淼的联系,他是在刻意与女友拉开一些距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对情侣才又一次坐在食堂靠窗的位置。周淼递给张司源一支笔。这支签字笔通体蓝色,笔杆顶端还粘着一个卡通小熊。
“喏,送你的。”周淼说着把笔递了过去。
张司源拿起笔,用拇指拨了拨那只白色的小熊。它正朝着男孩傻笑呢。
“挺可爱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有点乡气……”
“我不强迫你,你想用就用吧。这是一个山寨版,海洋公园里有卖限量原装的。”
说到海洋公园,张司源想起了毕业旅行,于是他又含含糊糊地问了句:
“毕业……毕业旅行还一起去吗?”
“嗯……再看吧,反正还有大半年呢。”周淼这句话好似一把剪子,小张仿佛听见承诺被切割的声音。
“我说你最近怎么也不主动找我说话了?”
“我说不好……你不是也不怎么理我了么,信息发了好久,你才想起来回。”
“切,原因我都和你解释过了。所以你觉得非得我求着你是吗?就像当初我追你时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我也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
“寄人篱下?”
“可能我没有把意思表达清楚。”
“那你倒是继续解释啊。”
就在这时,张司源的手机响了。接听的过程中,他不时嗯了几句,随即仿佛打了鸡血一般脸上泛起了踌躇满志的红光。
“是我们团支书打来的。”
“说了什么?”
“这三年的学分绩都算出来了,商学院赵天宪第一。我排……”
“第二?”
男孩点了点头,又朝远处望了望,那种有如荣归故里般的张望。鉴于商学院每年都有3个保研名额,他的半只脚已经踏进了研究生院。3年的时光终于有了一个交代,男孩的激动理所当然。
“恭喜你。”
女孩给出的措辞官方、得体。尽管那微笑是发自心底的,却也难掩她复杂的思绪。任何功成名就或是名利双收都会与旁人摩擦出大大小小的隔阂,此刻周淼就是那个旁人。尽管她并不喜欢张司源的一板一眼,不喜欢他的规则秩序,可是这个男孩却在这套规则的指引下乘风破浪披荆斩棘。这个世界总在运行着成王败寇的法则,话语权似乎总是牢牢把握在类似张司源和赵天宪这类人的手里。
刚刚关于“寄人篱下”的问题突然就中断了,周淼也不需要张司源给出解释了,因为她似乎已经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