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喑哑的光（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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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呀。

金淇看着这个世界。

她想起来了姐姐曾经说她生病时的欲言又止。

她想起来了思想品德课程上老师讲过的计划生育。

她想起来了不被父母爱着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所以大人们从来都不让她过去找姐姐。

所以她是多余的，她的出生阻碍了弟弟的降临。

所以他们要把她送走，为了弟弟能从小生活在阳光之下。

所以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乖巧，他们的眼里从来都没有她。

所以他们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她只是糖纸，不是糖果。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不被大人所期待的女孩子。

“是呀，我的病好了。”金淇听到自己在说。

前面是大殿，一抬头，是观音菩萨悲天悯人的笑。

阵阵佛经的声音传来，转瞬间，随风飘散。

雪又下大了。

金淇回到姑姑家，便病倒了。

回来以后，金淇说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就躺到床上睡去。等快要吃完饭的时候，宋盼儿来叫金淇，却发现金淇睡得昏昏沉沉的。

“金淇，金淇。”宋盼儿叫到。

“盼儿，我有点累，你让我再休息一会儿。”金淇柔弱地说道。

宋盼儿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摸金淇的额头，只见金淇浑身都烧得滚烫。

“啊，淇淇，你生病了，身上好烫，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呀。”

宋盼儿连忙去找到爸爸妈妈，然后翻出了家里的退烧药喂给金淇。

金淇从来没有给姑姑姑父惹过什么麻烦，在金燕夫妇的心里，这个侄女是很让人省心的，还经常主动洗衣做饭收拾家里，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是也对她没什么恶意。

但是也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和照顾她，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而且即使是自己的孩子，又能怎么样呢，比如说宋盼儿。

姑姑姑父便让宋盼儿好好照顾金淇。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今天天气突然就变冷了，今天金淇奔波了一天，许是着了凉了。宋盼儿看着金淇挂在床头的穿了好几年的破破旧旧的并不怎么保暖的棉衣，默然。

金淇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和爸爸妈妈，姐姐金沅，还有襁褓中的弟弟金泓，一起去公园玩。

他们在河水旁嬉戏打闹着。

不知怎的，突然下了倾盆大雨，刮起了好大的风。

他们怎么都掉到河里去了。

然后他们都坐到了一条小船上。

风越吹越大，水波汹涌。

小舟被阵阵浪花摇晃着，吃水很深，似乎不堪重负。

小舟在一点一点地下沉着。

爸爸妈妈着急的不行，“这可怎么办呀，船是不是要沉下去了。”

金泓哇哇的哭声响起。

爸爸妈妈看向了坐在船后面的金沅和金淇。

他们将金沅推了下去。

“妈妈不要！”

金沅死死的拉住妈妈的手臂。

“不要，姐姐也是你的亲生孩子呀！”

金沅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给了她生命的女人。

她的母亲。

不可置信，伤心，难过，了然，绝望。

陈霞狠声甩开金淇的手。

“你个死丫头片子吵什么吵，一会儿要是船还下沉，把你也推下去。”

扑通一声，是落水的声音。

“姐姐！”

船上传来金淇撕心裂肺的叫声。

又是扑通一声。

金淇跳了下去。

姐姐，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自己。

我陪你一起死。

有我陪你。

好冷呀。冬天的河水真冷呀。

窒息又寒冷的感觉传来。

宋盼儿又去将毛巾重新打湿了一遍，重新敷在了金淇的额头上。

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宋盼儿让金淇睡到了自己的床上，她睡在下铺，方便她照顾金淇。

金淇一直烧的很厉害，整个人都滚烫滚烫的。

宋盼儿将两床被子都给金淇盖上，但是却还是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的屋子是很冷的。

金淇昏昏沉沉地，一会儿喊着“姐姐”，一会儿喊着“爸爸妈妈”，一会儿喊着冷。

又梦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宋盼儿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金淇。

宋盼儿坐在床上，将金淇轻轻揽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喂金淇吃下了退烧药，喝了几口热水，然后慢慢地把她放在床上躺好。

她想起了小时候见金淇时的模样。

那时候她们还都在上幼儿园，她知道舅舅家有两个表姐，一个叫金沅，比她大两岁，一个叫金淇，跟她同岁。

她见到金淇的时候，就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全身都在发着炫目的光。

明媚、张扬、自信、耀眼。

她在幼儿园担任班长，她在儿童节的时候跳舞、唱着好听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