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丢了(2/2)

流云是第一个发现十二出事的,一大早十二和春喜一同出去后,就没有回来,流云一直在院子里面转悠,直到看见了春喜,却没有看到十二回来,流云疯狂的追逐着春喜,直到把春喜逼近了死角,流云冲着春喜喷着重重的响鼻,两只前蹄不停地在地上刨,那架势似乎要将春喜踢死似的,春喜大惊,不停地大呼救命,上官晏紫若是再晚来一步,怕是这春喜真真就死在流云的蹄下了,上官晏紫呵住流云,拉起惊魂未定的春喜,流云何以如此冲动,和流云通脉这么多年,流云除了调皮以外不会这么冲动的要治人与死地,尤其还是对着春喜,“怎么回事?”上官晏紫问道,“爷,爷,这马疯了,快将他带走,别伤着爷”,上官晏紫突然敏锐的发现,今天流云身边没有十二,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十二呢?”上官晏紫看着春喜问道,春喜慌忙低下头,虽然早就想好了说辞,但是对着上官晏紫的眼睛,春喜还是难掩慌张“早起,院子里面要采买零碎,奴婢一人拿不了,就叫,叫上十二跟着一道去了,买完后,十二说她还要买些别的物什,让奴婢先回来,这会儿子,应该买完了,快回府了吧”。春喜的话说的没有什么纰漏,往常若是院子里面有什么活计干不过来,十二若是闲着通常也都会跟着帮忙的,她自己要另外单买些东西也说的过去,但是为什么这心就是不能安宁下来,似乎在发生着什么事情,一切在脱离着掌控。上官晏紫心理有些烦躁,牵过流云,转身上马,冲着春喜道“你先回屋歇着吧,我出去转转,不要跟着了”。春喜慢慢地站起来,扶着廊柱,心理有些戚戚焉,十二在少爷的心理真的有些分量了,不过没关系,她现在已经不在这座城邸了,希望引青灵能把他带的远远地,至此永远消失。流云很烦躁,不停地打着响鼻,上官晏紫更烦躁,没有来由的心突突跳个不停,兜兜转转已经过了晌午,上官晏紫越来越感觉事情不对了,正心烦之际,凌云骑着马向这边飞奔而来,刚停稳便急急的说“主子,刚得的消息,春喜昨天跟引家小姐见过”,上官晏紫听后直喊“要糟”,说完遍驭着流云急忙回府。

上官晏紫冲进紫苑,直直找到春喜的房子,他真的是着急了,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没有过这种失去的慌乱感,这道光才刚刚给了自己希望就要丢失了吗?上官晏紫拉住春喜的衣领,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知你昨天见过引青灵,我也知你必定跟她有了什么交易,旁的我不追究,我只问你十二的下落,你若老实告诉我,我保你性命无忧,安然离府,你若是再跟我耍花招,你莫要忘记,咱们府上除了你的卖身契以外,可还有你家其他人的卖身契在…”话音刚落,春喜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她没有想到上官晏紫会得知自己与引青灵见过的事情,更加想不到,这位伺候了这么多年的爷会如此绝情,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事最终也许会被上官晏紫发现,只是春喜觉得上官晏紫不过是对那个丫头有点兴趣而已,不会因为这点小兴趣就抹杀了他们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少爷终归对她是不同的啊,可是刚才少爷说什么,要赶自己出府,这分明就是绝了情谊啊。不,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跟少爷闹掰了,这么多年,自己盼望了这么多年啊,少爷对自己是不同的。春喜心中转了几转,有了计较,缓了口气道“爷,爷听奴婢说,昨日里奴婢是去见引小姐了,是引小姐托人叫奴婢去的,引小姐跟奴婢说想要见见十二,奴婢并不知为何,奴婢昨日晚上给十二传话,问她是不是愿意去见,十二说她愿意,说昨天跟爷路上遇到引小姐了,还说的很不愉快,十二说她有话想要跟引小姐说,但是她让奴婢不要将此事告诉爷,所以奴婢刚才才隐瞒下来,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十二在哪里啊,奴婢只是在她二人之间传了个话而已,兴许十二自己不愿在这里呆了,跑了也有可能啊,爷怎么说要赶奴婢走的话呢,奴婢从来对爷都没有二心啊。”春喜的话让上官晏紫顿时烦躁,十二答应去见引青灵,还有话跟引青灵说,这些并不符合十二的个性,十二不会这么主动的去做挑衅的事,可是现在也没有时间和精力跟春喜去求证她的话,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十二的人,不管春喜怎么解释这件事,看来十二的行踪是跟引青灵有关了,那就得先找到引青灵,上官晏紫扭头对跟过来的凌云说道“将她看紧,莫让她跑了,等我回来再问个究竟”。

一只安枕环,引府花园内,上官晏紫看着手心里躺着这只孤零零的安枕环,已经确定十二的的确确是出事了。上官晏紫将这只耳环握紧,大步流星的走向引青灵的闺房。“上官少爷,小姐正在午睡,我去通传一声吧”守在门口的丫鬟海棠看着怒气冲冲的上官晏紫赶紧上前去拦,上官晏紫一把挥推海棠,这力道让海棠差点一个趔趄,“不必,我自会找她”,上官晏紫脚步不做停留,明显是要闯的架势,海棠无法,只好大叫“小姐,小姐,上官少爷来寻您了”,里面响起了引青灵懒洋洋的声音“什么事情,晌午不让人睡个好觉”,话刚说完,眼前就看到一身怒气的上官晏紫,引青灵有些紧张,这么快就寻来了,还是亲自过来寻人,可见这丫头在他心理的确分量不轻啊,“晏紫哥哥,你今日怎么来了,容我起身更衣,可好”引青灵摆出一副娇憨的模样,羞涩的对上官晏紫说道,上官晏紫看着引青灵,直觉要作呕,这样的女人敢娶回家不是折寿吗,“不必,我只来问你,十二在哪里?”上官晏紫强压着愤怒问道,引青灵假装惊讶的说“十二?哪个十二?晏紫哥哥说的是谁?我怎么会知晓呢?”看着装呆卖傻的引青灵,上官晏紫再不想跟她拖拉下去,摊开手心,摆在引青灵面前道“安枕环,我送给十二的,虽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是也绝无可能到处都有,在你引府花园内寻到的,我院子里面的丫鬟春喜交代昨天你们碰过面,怎么,你还想抵赖?我现下有耐心跟你在这里说道,不要等我耐心全无,两家撕破脸皮就不好了,我再问你,十二在哪里?”引青灵眼看着事情遮掩不下去了,再说她被上官晏紫的话激的也无心再想遮掩,引青灵缓缓的看着上官晏紫道“没错,人是我带走了,我且问你,她是你的谁?我瞧上了,带过来做个丫鬟,晏紫哥哥这么小气都不给?”上官晏紫听得大怒,道“若是要个丫鬟我给你便是,院子里面春来,春喜都比她强,你随便带走,十二不行,她在哪里?”引青灵听了这话,顿时来了气,大叫“十二怎么了,都是丫鬟,我就要十二”,上官晏紫看着引青灵骄纵的样子也不再控制怒火,眯起眼睛,盯着引青灵道“十二不是丫鬟,她是我认定的妻,你敢动我的妻,嗯?”引青灵哪里能听得这话,立即掀开被子,跳下床来,手指哆嗦的指着上官晏紫,大声叫道“你的妻?你搞错了吧,我才是你的妻,她不过是个下贱丫鬟,是个废人,没有用了,你留着她作甚,你糊涂了吗,咱们两家携手才能做成那事,你的妻是我,你只有娶了我才行。”上官晏紫听闻这通话,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引青灵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十二是废人,还有两家携手要做什么事情,原来只听娘说要联姻,但是为什么联姻却没有说的通透,今日这引青灵一番话里面似乎透漏着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想到此,上官晏紫调整了一下思绪,继续问道“你我两家联姻究竟为何事,你可说与我听听”,引青灵见上官晏紫不再紧追着十二的下落问,也缓了心绪,定了心神,冲着门口的海棠说道“海棠,你去院子外面呆着,没有叫你不要进来,外人要来,随时通传”,紧接着自顾走到茶几旁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缓缓的喝了几口,上官晏紫心急如焚,但是也知道今天恐怕有很多事情要大白于心,只好压抑着性子,等着引青灵开口。“晏紫哥哥,亏你是上官老爷唯一的儿子,竟然连这事都不知,我道你不愿意驭灵,可是你我皆生在这驭者世家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啊。”引青灵悠悠的开口,望着上官晏紫继续说下去“天下驭者越来越少,你可知道是何故?我爹说是因为像你我这样拥有驭者法血的人都无法进入六道轮回之中,死后皆困于黄泉,在地府内有一道符咒,就是这道符咒控制了我们这些驭者无法靠近六道,死去的驭者无法接近,那就只能靠我们这些活着的驭者下黄泉毁了符咒,让驭者能够进入轮回,我们才不会遭受灭绝之灾啊”,上官晏紫心中大震,“你说要下黄泉?如何下得?”,上官晏紫问道,“活人下黄泉需要借助木灵的根力,水灵的引力,才得下界,但是地府阴气寒重,活人的阳气会很快被侵蚀殆尽,所以还要借助兽灵的脚力才行,你上官家是驭兽灵的,我引家是驭木灵的,所以我们两家联姻才能促成这事,再说,你我从小青梅竹马,我们在一起不是天作之合是什么”引青灵自顾自的说着,却没有瞧见已经变了脸色的上官晏紫。上官晏紫自动忽略了引青灵青梅竹马的话,接过话题道“把符咒破了,可以让死去的驭者进入轮回,那于我们有何益处”,引青灵听完这话,娇嗔的看了上官晏紫一眼,有意无意的靠向他说道“哥哥这话说的,驭者能够轮回对于我们也是好事啊,难道你我二人死后在黄泉里面继续过着夫妻生活,再说了,据爹爹说,能够撕掉符咒的人,就会成为驭界至尊,日后在驭界就是说一不二的王者,所有驭家都要听其号令,死后再转世也会保持法血常存,不破不败,生生世世享有王者之权”,“可我们并没有水灵之引”上官晏紫指出了问题的要害,“所以我们才要抓十二啊”,引青灵提到十二就觉得不自在,不过反观现在的上官晏紫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着急的冲动劲了,就继续说道“十二,是驭水单家的后代,不过她现在是废人,她的法血被封禁了,除了单家的人没人会给她解禁,可惜单家十五年前都被满家灭门了,所以留十二无用。”十二居然是个驭者,上官晏紫心中大为震撼,但是依然有疑问在心,自己驭了流云这么多年,虽然不怎么上心,但是也知道,驭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况且十二就算法血未被禁,她也没有收水灵,这样一个八流驭者抓来何用,难道要等个十几甚至几十载等她驭术有成再收了强灵才能下黄泉吗,引青灵似乎看破了上官晏紫心中的疑惑,未等上官晏紫开口,便自顾自的解释开了“等那丫头驭水灵是不可能的事,有更快捷的办法,爹说可以通过继血的方式,就是慢慢地将十二的法血转入你爹的血脉里面,这样你爹就拥有了可以驭水灵的法血了,只可惜十二法血被封禁了,没什么用的”,竟然有这样的方法,真是前所未闻的,“那么继血的人最后会怎么样”上官晏紫追问,“死,无血能活?”几个轻飘飘的字从引青灵嘴里瞟了出来,就好像说的并不是一条生命似的,上官晏紫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引青灵,心中翻搅,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翻转过来似的,这些事情太过震撼了,爹要做的事情居然是这件事,上官晏紫一时说不上这事是伟大还是自私,因为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爹是为了千万驭者能够转世还是为了那驭界的至尊,只是,只是什么,有一件事情很重要,十二在哪里,不管这些人要十二做什么,十二只是自己认定的妻啊,上官晏紫上前一步,抓着引青灵的衣领,不废什么劲就把她揪离了地面,恶狠狠的说道“你我不可能成为夫妻,十二,十二在哪里?”引青灵又气又急又惊,他还在这里提十二,还说与自己不会结为夫妻,他是不是着了魔了,挣扎着想要摆脱上官晏紫的制服,引青灵大叫“你别痴心妄想了,十二被我卖掉了,现下在哪里谁知道,就是你我不能结成夫妻,我也不会坐观你和她有好结果,有本事你掐死我,掐死我你也找不到十二”。上官晏紫颓然松手,眼神空洞的看着引青灵,看着她大叫大嚷歇斯底里的样子,觉得和她在这里废话简直是最愚蠢的事情,上官晏紫转身缓缓的走向门外,嘴里自顾自的说道“引青灵你是天下最丑陋的女人,十二是我的光,我断不会让这道光灭在你们的手里”。他的身后只余引青灵声嘶力竭的大叫,随着他越走越远身影,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听不到分毫,而上官晏紫一身萧索的背影,在孤寂的长街当中,显得落寞不堪。

紫苑内,上官晏紫将自己关进书房,一个人呆呆的坐着,他在消化这一天之中发生的事情,十二丢了,联姻的原因,为什么要抓十二,原来根本不是爹嘴里所说的那样,如果十二被抓来时法血没有被封禁,那么现在十二有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想到这里,上官晏紫打了个寒噤,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如果今天没有听到引青灵所说的那一切,那么自己真的有可能按照父母的安排娶了她,然后自己就会被卷进一个漩涡,在这个漩涡中挣扎,直到最后无能为力的接受所有事实,或者死去,或者等死。现在,十二离开了,不管是怎么离开的,未尝不是好事,离开这个是非地,至少不会丢了命,那么自己呢,继续这样混混沌沌的活下去么?想到十二的话“我希望少爷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十二,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的生活是什么,但是我很知道我不喜欢的生活是什么,我现在过得以及将来过得就是不喜欢的生活,驭者轮回,驭者至尊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人活一世已经无奈了,还要再轮回生生世世的无奈下去么,要去找到那道光,这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上官晏紫心中顿时有了计较,现在的,将来的,甚至转世的生活都毫无希望了,那么只能自己去改变,离开这里去找十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书房门开,流云安静的站在那里,脖颈上还是那天十二给她编的辫子,流云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看到上官晏紫出来,流云默默地把头伸向他怀里,大股大股的泪水流了出来,很快就浸湿了上官晏紫胸前的衣襟。上官晏紫抚着流云的脖颈,道“我知你想她,想不到你竟和她感情如此深厚,流云啊,跟我一起去寻她吧,天涯海角我们把她找回来,可好”?流云一声厮鸣,扬起前蹄,上官晏紫翻身上马,一人一马就这样飞速的消逝在夜色之中,带着心中虽然微小但却始终不灭的希望。

同一时间,万灵阁书房内,上官岳云独自坐着,脸上的表情昭示着主人的烦闷,周易轻轻推开门,说道“老爷,少爷刚才驭着流云…”,上官岳云手一挥打断周易的话道“我已知晓,叫你过来是让你瞧瞧,现在怎么办,引家那丫头竟如此愚钝,飞扬跋扈,哪有他爹半点精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周易缓了几缓,才开口道“老爷,周易先问您一事,现在少爷知道一切事由,他离开,我估摸是去寻十二了,你可要派人将他找回?”,上官岳云抬头看着周易道“找回如何,不找回如何?”周易继续说道“现在少爷突然知道事情的真相,按照少爷的性子,找回来固然是可以,但是免不得长期跟老爷您对抗,且你们父子二人终究不能总是这样僵持着啊”,上官岳云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有道理”,周易继续说道“少爷出去走动走动也好,我们只需要派人暗中跟着保护就是,到外面走上些日子,一来历练历练,二来你们父子二人都有个缓冲,这三来么,流云是灵兽,常人难以寻人,灵兽可比人灵敏的多,所以能寻到十二的可能性是极大的”,上官岳云眼神闪过一丝光,问道“你说的前两条都通,但这第三条…,寻到十二又有何用,难道真的让他们两情相悦不成?”周易看着上官岳云,笑了笑,才开口道“老爷,引家小姐这次事儿虽然办的不怎么漂亮,但是有一点,前来跟她讨要十二的人怕是也相中了十二的法血,十二法血被封禁,我们没办法,留下来也无用,但是天下之大,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破了这禁呢?”上官岳云听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着急道“你且说明白点,莫教人着急”,周易赶忙上前道“是,是,老爷,在下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派人跟住少爷,流云能寻得十二,我们就能寻得,到时如果那边有办法破了十二的禁,那我们就把十二再抢回来,如果他们破不得,十二丢了也无甚可惜”。上官岳云把周易的话在脑子里面想了几想,又问道“那如若那边破了禁,我们却抢不回来十二,岂不是麻烦”,周易看着上官岳云,对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后道“我们既然得不到,那旁人也不要得到”。上官岳云低头沉思了片刻,最后说道“此法甚好,一石二鸟,你立即选派得力人手,定要跟住晏紫和流云”,周易也近身,笑笑说道“老爷,莫急,他们刚出发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跟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