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长夜（五）（2/2）

搓揉了一会儿自己的关节，邦尼·弗朗茨打开自己床头柜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铁勺和几个小玻璃瓶。

这几个小玻璃瓶里，是治疗他失眠和关节痛的灵丹妙药——来自红袍巫师之国赛尔的迷幻魔法药剂。

另一边，他手里的油灯也是一个从赛尔在深水城的贸易飞地买来的很有趣的小魔法物件，上面固化着一个零环的“法师之手”戏法。

老邦尼激活了油灯上的法术，一只半透明的魔法幽灵手出现，托起了油灯。老邦尼随即放开了自己握着油灯把手的手。

油灯漂浮到了老邦尼口鼻前十五厘米的位置。

他打开那几个玻璃小瓶，各按比例将里面的液体倾倒在了铁勺子里。

最终调配好的药剂是紫红色的粘稠液体，同时还在不断地翻滚，小小的气泡从铁勺中出现而又转瞬消逝，伴随着这个过程，一股怡人的甜香气息充盈在了室内。

老邦尼迫不及待的把铁勺放到了油灯上方炙烤。

“咕嘟！咕嘟！！咕嘟！！！”原本就在翻腾的紫红色药剂顿时更加躁动了起来。

随着温度的不断上升，药剂化为了一片淡紫色的泡沫，当中蕴含着神奇力量的精华真正的逸散了出来！

老邦尼赶紧把自己的口鼻凑了上去，然后大口的深呼吸。

一种妙不可言的感受从他的鼻腔蹿入气管，肺部，然后直冲大脑！

他迷醉的闭上眼睛，一种类似于醉酒又好像是做爱的感觉不断地刺激，抚摸着他的神经和肉体，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衰老和病痛！

“真是……”邦尼·弗朗茨后仰自己的脖子，双肩无处安放般的疯狂扭动，如痴如醉

“真是太tm爽了！”他高呼。

黑紫色的纹路从他的面颊上一闪而过。

他随手把自己自己手里盛着已经被煮干的魔法药剂的铁勺扔到地板上，然后瘫倒在了自己的丝绒大床当中。

此时此刻，力量，激情，年轻的心，一点疲弱之态都没有的血流，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这具曾经强健无比，如今垂垂老矣的躯体之中。青春，令人真正迷醉的不是药物带来的快感，而是一次次被重新体验的青春的感觉！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他的眼前闪烁过许多人的影子。

挚爱然而已经离世的妻子，不那么成器但是孝顺体贴的儿女，还有生死与共的兄弟，一起冲锋陷阵的战友。

“这不是小威廉吗？”一片淡紫色的雾气里，他迷乱的眼看到了一位老者。

那老者大腹便便，面色红润，嘴里镶嵌着金牙。

“谢谢老大！”老者对着老邦尼弯腰鞠躬。

“啊……”老邦尼眼神空空的想起了过去。

当年，退役赋闲在家的他和妻子儿女共享天伦，某天夜晚，他的战友小威廉满脸是血的来敲他的们。

退役后的小威廉经营起了手工艺品门面的生意，但是前期投入太大，小威廉一时拿不出黑帮要求的保护费，所以这一位曾经为了城市流血流汗流泪的老兵便遭到了一群黑社会渣滓无情的殴打。

当时已经年近花甲的老邦尼拿起了他的剑，召集了曾经的下属们，砍死了胆敢欺辱他战友的黑帮头目，接管了黑社会的产业和地盘。

这就是“第一连队”的由来。

后来……后来……

后来是更多的退伍老兵，不管他们还在行伍之中时是否认识邦尼·弗朗茨其人，但是他们都纷纷聚集在了老邦尼——“老兵”的身边。

“谢谢老大！”一个发色带金的独臂老头，退伍军人，邦尼花钱请牧师帮他长出了新的肢体。

“邦尼老爷！您的心肠真是……我想不出溢美之词了！”一位阵亡烈士的遗孀，邦尼帮她因为马车事故而重伤的儿子掏了医疗款。

“邦尼爷爷！！邦尼爷爷！！”邦尼资助的烈士遗孤抚养院的孩子们，统一穿着洁白的长袍，围绕在他身边，像一群小天使，叽叽喳喳。

当年，邦尼领着一群退伍老兵，提着城市卫兵的制式长剑，踏上黑帮之路时。他便是一不为权力，二不为贪欲。他只是想保护那些把自己的青春和最好的时光奉献给深水城的人们——当深水城没有很好的保护他们的时候。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