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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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李子烨的阿英只剩下一具躯壳，没有生命体的躯壳。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怕见到江边码头里任何一个熟悉自己的人。于是阿英选择了在一个老乡小姐妹家，而且足足躺了一周，眼睛被泪水浸泡得快肿成两条线，原本就瘦削的身体现在更是干瘪得像个发育不良的黄毛丫头。

小姐妹在一家夜总会上班，每天凌晨回到家看到阿英自艾自怜、天都快塌了，想想自己当年也是她介绍来上海打工的，只能忍住浓浓的倦意劝慰她几句也算是念及同乡情分，阿英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活在悲痛中，生存远比失恋要现实得多。她恢复了一点情绪后就在小姐妹的屡次说服下去夜总会当酒类促销小姐。以前为了李子烨她是绝不会去这种地方谋生的，甚至还有些看不起小姐妹对各种男人投怀送抱，如今反而在她的怂恿下慢慢明白一个道理：女人没有了爱情不可怕，可怕的是连钱都没有。她想起了童贺那日穿得光鲜亮丽，衬托出绝佳的气质，同时她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眼红起小姐妹不断地从男人们手中摄取到金钱、礼物，虽然这种获取方式并不光彩，但至少也是一种等价交换。阿英不服气的是，自己的长相虽不如童贺，但和小姐妹比还是不逊上下。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你不抓住女人最佳时机先赚一把，难不成就一直混在这个城市的最底层，干最苦最累的工作，李子烨不就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穷瘪三，照样能找到那种千金大小姐，说穿了男人不管穷还是富裕，不管丑陋还是英俊都喜欢美貌、聪慧集一身的大家闺秀。我们这种人只能当做备胎使唤，阿英，你清醒点吧，钱才是唯一不会抛弃你的东西，有了钱你还怕没男人贴在屁股后面，有了钱你还会在乎一个微不足道的李子烨，有了钱……”

“好了，我去夜总会上班，不过我……可不卖身”阿英是有底线的，她知道女人一旦进了这口染缸想清者自清很难，但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用身体去换取想要的东西，好歹在夜总会里推销酒的收入要比外面饭店打工高出很多。

就这样阿英在某一天的夜晚浓妆艳抹，穿着迷你短裙，带着虚假的微笑，穿梭在夜总会的包房之间。她口齿伶俐，遇到不同的客人自会有一套不同的推销方式，这一招还是从小姐妹那里偷师学来的。她对那些陪酒小姐客客气气，偶尔业绩好还会请客吃几顿宵夜。没多久她是夜总会里销售业绩最好的一名促销员，收入比以前高出几倍。

说来也巧，海哥最近找了个替人看场子的活儿，也在这家夜总会。他和阿英以前通过李子烨认识但不熟，当两人正面相对时都暗暗吃惊。

“你……怎么在这儿”海哥眼里的阿英是个敦厚朴实的女孩，不可能到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来工作。

“海哥，我在这里做推销酒类”阿英但凡看到和李子烨有一丁点关系的人就会觉得变扭。

“你在这里干活，子烨那小子知道吗？”

“我……和他分手了”看来他和海哥的关系并不亲近，不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他外面又有女人啦”海哥一猜即中，见阿英不作声，夸张地一拍脑门连声骂道“这臭小子尽是一堆花花肠子，放着多好、多贴心的女朋友不要，又去外面搞七搞八。要不我去找他谈谈，劝劝他”

“不要了”阿英以前对这个粗鲁的男人非但没有好感还夹杂着几分厌烦，但今天他对李子烨愤愤不平地指责倒让自己扭转了些看法“都结束了，我也不想再缠着他了。”

“这小子不值得你为他牺牲一切感情。不过这儿好像不太适合你……”海哥知道她和这里的风尘女子不一样。

“我也要生存，也要赚钱养家。我只是在这里卖酒，又不卖身。”

“哦，我相信你也不会那个……以后我也在这里干，有需要就别客气，言语一声。”

“谢谢海哥”阿英借口要忙，迅速离开。

第二天下午海哥睡醒后就去找李子烨，脚还没跨进屋就劈头盖脸地问道“你是不是和阿英分手了又在外面勾搭上别的女人了。”

李子烨好奇他怎么关心起这个“怎么了”

“还怎么了，昨晚我在夜总会遇到阿英，她告诉我的。”海哥看到李子烨惊讶的表情，立刻明白他一无所知阿英的现状，装作很关心兄弟的样子“多好的女孩啊，你还甩了人家。”

“她在夜总会干嘛”李子烨懒得解释他们分手的原因。

“干嘛，工作呗。”海哥故意卖关子地停顿了片刻“放心她不至于堕落到当坐台小姐，她只是在那儿卖酒。”

李子烨偷偷舒了口气，要是阿英真的因为失恋而自暴自弃他真是罪魁祸首。

“诶，哥们你这次找的妞儿怎么样，比阿英漂亮？其实我觉得阿英虽然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但也还挺耐看的，属于越看越觉得她与众不同”海哥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自动忽略李子烨对自己的冷漠，他就是欣赏这小子与生俱来的桀骜。

“也就一般女孩，只不过觉得她比较适合我。”李子烨避重就轻地敷衍了事。

新年意味着人们对未来365天有着各自不同的期待，童贺的愿望无非就是祝福自己和李子烨能甜蜜恩爱地相处下去。她知道李子烨除了一个老爸，也没什么地方可走亲访友的，年初一趁着父母去同事家拜年，童贺偷偷溜出来和李子烨约会。

两人在徐家汇碰面，童贺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新年快乐”这是她用压岁钱买的一件纯羊毛衫，简单的鸡心领款式，藏青色显得气派，高雅。童贺当时一眼看中，觉得很称李子烨的肤色。

“太贵了我不能收”

“没多少钱，买都买了为什么不要”童贺嘟着嘴有些不开心。

毛衣盒子放在桌子中间，李子烨始终没有伸出手接受，男人的自尊心立刻体现出来“你也清楚我收入不高，除了贴补家用、和你出去约个会接下来就所剩无几，再也没多余的钱给你买东西，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送我什么，更何况还是这种价格昂贵的礼物。”

“我没要你还什么呀，不过是一份新年礼物而已何必当真，你到底要不要啊……”

“能退吗”

童贺如沐春风的心情一下子被他搅得混混沌沌“要退你自己去退。”

“好，我收下，下不为例。”李子烨勉强把毛衣收好，可这般推三阻四送礼人的心情早就被破坏了。

“今天想吃什么随便挑。”话是这么说，自己的钱包可不如口气那么饱满，刚发的年终奖给老爸一半，剩下的必须节省一点，为了讨童贺开心，李子烨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就吃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吧”童贺有她的委屈，她已经尽最大能力去包容李子烨，每次两人出去约会总是挑最廉价的地方，比如快餐店、路边摊，逛免费公园、去吴伟家玩，这些都是为了迁就男友自愿顺从的。恋爱至今一年多里，自己从没对李子烨提出过任何物质上的要求，金钱在爱情面前是庸俗和不堪一击，她不希望两人为此而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走吧。”他们走进一家肯德基，买了两份套餐，在人声鼎沸的就餐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座位。换做以前童贺最烦这种嘈杂环境下吃饭，影响食欲，但现在她还是强颜欢笑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和李子烨谈笑。

“年初四我休息你呢”李子烨咬了一口汉堡，吃得比童贺津津有味。

“正好我也是。”

“那去吴伟家拜年，一大早就去晚上赶得及回来。”

“好诶，要不要买点东西，大过年的”童贺随口提议，话一出口又觉得多余，人家是哥们买不买东西应该由他自己定夺。

“我到时买些水果吧”

“哦，也好”

两天后的大清早，童贺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公交车站等，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姗姗来迟的李子烨。

“不好意思起晚了。”大冬天的还跑得一头汗，童贺心疼地拿出纸巾在男友额头上擦了擦。趁着等车子之际，李子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紫色丝绒盒递到童贺手里

“什么呀”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虽然做工粗糙，看似很廉价但心里自然很开心“你干嘛非要送还点什么才觉得心安呀。”

“也不是，本来新年就该送你点东西，那次你生日都没送过。喜欢吗”

“嗯，特别喜欢”童贺由衷地说“替我戴上”

车子缓缓靠边停下，李子烨牵着她的手迅速上去，过年期间车辆很空，他们在最后排找到了个座位。

童贺不自觉地抚摸着胸前的项链，总觉得它非常有价值“以后别买东西了，多浪费”

“不值什么钱，你不嫌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