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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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95年11月地点：哈德仕自助餐厅

面试之后，因为餐厅刚开业各部门人员都很紧缺，领位部主管让童贺立刻就要上岗。因为白天要上课，她只能在晚上六点到十点这段时间内工作。

才过了几天，童贺的到来就成了领位部的焦点，一些男同事纷纷在背后议论她“那个领位新来的女孩子长得真是好看，而且还显小像个初中生。”

“可不是吗，那天我在更衣室门口遇到她，穿着件白色毛衣，红黑相间的短裙，梳个高高的马尾辫，还背着一个很大的画板，估计是学美术的，诶，那气质就是和一般女孩不一样。”

心动不如行动，没多久，一些男孩子没事就往领位部跑，无非就是想和童贺套近乎，有人提出晚上下班后送她回家，甚至还有人直截了当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童贺每次遇到这种追求者一概婉拒，她是来锻炼自己的，不是来寻艳遇的，越是上杆子讨好巴结她的男孩，她越是瞧不上。高中时期看多了琼瑶小说，童贺还是向往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在餐饮部当领班的李子烨最近也听到周围男同事偶尔提起领位部来了个“清纯玉女”，也就当八卦听听而已，他才不会特地跑过去瞄一眼什么玉不玉女的。对李子烨来说，玉女和美女是一个类型，漂亮女孩不都喜欢涂脂抹粉，穿着花哨，顶多五官有些差距而已。也许当时的他做梦都不曾料到，也就是这位“玉女”注定成了李子烨这辈子无法割舍的女孩。

这天童贺遇到一档三口之家的客人，因为是用餐高峰时间，男主人硬要挑二楼临窗的五人大餐桌，按理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童贺沉住气耐心地对客人解释“先生，不好意思这是五人桌，你们二位大人一位小孩建议还是坐三人座。”

“凭什么，我们花了钱连个座位都不能自由选择，你们餐厅也太没人性化了”人高马大的男主人一看就不太好说话，挥挥手示意身后的老婆和孩子坐下。

毕竟处世未深，被刁蛮客人三两下就有点唬住的童贺正左右为难地站在原地，身后有个声音替她解了围“这位先生，这个座位正上方是空调的出风口，正对着孩子吹风不太健康，而且一会儿客流量大的时候，您这个位置恰好是服务生上菜必经区域，我觉得为了孩子的安全您倒是可以考虑那边儿童游乐区旁边的火车卡座，这样还能方便孩子玩耍，而且那里位置偏，反而坐得舒适”

三个人的目光全都看向李子烨，特别是童贺，男主人觉得有理，牵着孩子往最里面的儿童游乐区走去。

如释重负的童贺走到李子烨身边含笑说了句“谢谢你。”

面对她的落落大方，李子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不客气，以后做久了你就知道怎么应付这类客人了。”

趁着两人对视的顷刻间，他迅速看了一眼对方的胸牌，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那个“玉女”。这个女孩不仅仅是漂亮，她身上还有一种李子烨从没接触过的气质和教养。

十点过后，正逢下班时间，童贺从更衣室出来再次撞见李子烨，她还是礼貌性地对他点头笑笑。

这次李子烨没忍住偷偷打量着正和同事说话的童贺，白皙的脸上没有层层叠叠的胭脂粉末，干净清爽，就像一个刚跨出校门的学生。五官特别精致，洋气，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很好，这是一种自然、真实、不需任何修饰的美。

就在这时，几个也刚下班的男同事经过他们身边，其中一个叫王奎的男主管看到童贺，立刻谄媚地迎上去“我送你吧。”

童贺先是愣了愣，随后淡淡地回绝道“不用了，我和别人一起走。”李子烨发现她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有点冷漠，明显摆出了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

王奎被硬生生地拒绝，牵强地附和一句“那下次吧。”

当童贺和女同事一起离开的时候，立刻恢复到先前的健谈、活泼，这个难以捉摸的女孩仿佛是一根琴弦拨动着李子烨的感情神经。

独特的性格和出众的美貌不就是男孩倾慕女孩的必备条件吗，连情场老手的李子烨同样开始关注起了童贺的一举一动。她的特别之处在于表面上看似柔弱乖巧，实际上骨子里隐藏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李子烨发现童贺和女孩相处起来毫不避讳，侃侃而谈，和男孩说话时却多了份矜持和距离感。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别得出她和异性自觉地保持着某种界限，李子烨总是找不到妥帖的理由和她靠近，每次和童贺面对面路过时，他很想与她搭讪几句又担心像王奎他们一样自讨没趣，他初次遇到了一个让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孩。

直到有一天，机会终于来了。这天是周末，客人特别多，到了晚上十点，李子烨才开始做清洁工作。他正用一大桶掺着洗洁精的水拖地，瓷砖地面上起着一个个白色小泡沫，又湿又滑。童贺急匆匆地上了二楼，今天晚下班，她担心赶不上末班车，身上又背着画板和书包，头重脚轻地没站稳，刚到楼梯口被一大摊未干的水渍滑倒，整个人摔得四脚朝天，后背又正好压在硬硬的画板上，一时半会儿疼得爬不起来。

不远处的李子烨扔下手里的拖把上前扶起她“怪我，刚拖好地忘了放示意牌。”

“疼”童贺憋红了脸，痛得泪水汪汪，摸了摸手臂外侧一大块皮肉擦破了都渗出血。

“摔得挺厉害”李子烨看到她纤细、白嫩的手臂有些惨不忍睹，居然闪过一丝心疼“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算了，这点伤还要去挂急诊多麻烦，我回去擦点药”童贺试图站起来，可觉得屁股和腰好像也很痛，估计伤的不轻，在男孩面前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咬紧牙支撑起来，走路时一瘸一拐。

“你这样不行，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李子烨脱口而出，他没有任何私心和企图，完全是因为看对方摔成这样，想帮她一把。

童贺犹豫了几秒钟，也实在是没有把握能独自安全到家，有个人在至少能替她拿一下包，减轻一些负担“好吧，谢谢你。”

李子烨迅速和部门员工嘱咐几句，换好衣服，把童贺的画板和背包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俩人并肩往车站方向走去。

“你这是什么，怎么那么重，一个女孩子能背得动？”李子烨挺佩服她的，画板和书包的重量压在男孩身上都觉得吃力，更何况是瘦弱的女孩。

“今天是素描课，必须要画板，平日里我只有一个书包。”

“你是学画画的？”李子烨愕然地看着她。

“高中毕业也没考上大学，又不想去读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大专，索性就任性一回，报了个服装设计班，起初纯粹是凭着自己的兴趣爱好，读了之后才发现其实真正的专业课程和原先的以为完全是两码事。面料的识别、缝纫裁剪，人体比例，色彩的搭配……越读越累，但没办法，总不能半途而废吧。”童贺猛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像个絮叨的小老太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在车站，童贺说自己好点了不用李子烨陪着，可李子烨坚持要送她到家，怎么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时机。

“你乘几站。”因为是末班车，车上几乎没什么乘客，俩人挑了个并排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