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同室操戈夺门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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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痞子膝盖发软，竟站不起身来，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凌绝顶的话语，已然心如死灰。可要他恨却又如何都恨不起来，只好咬了咬牙低着头走了。

那一众弟兄见状，亦是心中五味杂陈难说滋味。看了一眼凌绝顶的凶狠神情，纷纷都憋住了叹息，无一句话好讲。

凌绝顶目送了张痞子离去，知他要回别云山去，这一走只怕再无机会再见，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既不舍又痛快的矛盾情绪。

他揉了揉太阳穴，心头纷扰难止，提足便朝着北极门下榻的客栈走去。想着：这言旭究竟在等什么？此间已经万事俱备，还不作为岂不是浪费良机？

然则，此时此刻客栈里头，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李非清与李非楚忠于言北辰，但更是忠于北极门。纵使两人争雄，终要决出一个新掌门人来。待到彼时彼刻，若是言北辰胜出，自己自然成就左膀右臂不在话下。但若不然，言旭一旦上位，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

虽然想来这名正言顺兹事体大，不可不放在心上。但李非清却也不想为了愚忠，落得个被逐出北极门的下场。尤其眼下言北辰胜算显然极低，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甚至与自己挑明，让他赶紧投了言旭去。

想到此处，李非清头一个发话道：“掌门，我北极门一脉素来光明磊落，师叔他总总行止，已经非为正派之行。再这般下去，只怕我北极门也要落得与那碧云宗一样下场。你便给个痛快话吧，无论是争还是不争，我们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呢，但我现在不是不想争，而是没办法争！”言北辰捂脸自惭，巴不得自己当初没有做这个掌门人。也免了如今被师叔排挤出去，在江湖上落个北极门争权内斗的难听名声。

李非楚默了良久，听得言北辰如此丧气，不免恼火起来：“掌门，当初师叔每每做出不当之事，你都是据理力争的，如今怎的这般妄自菲薄？不管争得过还是争不过，我们横竖都是占着理的一方，却怕他师叔什么？”

“非楚，我又何尝不知我的脾气，要说真与师叔撕破了脸，哪怕与他比剑决斗，死在他手里我也是不惧的。”言北辰听了李非楚的话非但不恼，反倒是推心置腹，说起自己的心里话来，“只是，你却没听到那凌绝顶是说的话。他是已然站在师叔的一边的。我一人死便死了，可这样若是会教那卑鄙小人得逞，我死得岂不是一文不值？他有一句话倒是说到了点上，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若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不成了我北极门的千古罪人？即便是到了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对师兄？”

面对言北辰的诚挚之言，李非清与李非楚都是震撼莫名。他们想不到言北辰竟然考虑得如此之远，自己却还把他当昔日的师兄弟看待。忘了现如今言北辰还肩负着北极门的掌门一职，光是承当起这样的重任，就不单单是那一腔热血与匹夫之勇所足够的。

沉默了许久，言北辰强行打起精神道：“不管结果如何，你二人都是知晓这事由的，切记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此事传扬出去。那孩子是不是师兄的亲子，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从今往后，你们只管将他做真的来对待，切莫让外人看出端倪来。”

“可凌绝顶怎么办？他横竖是始作俑者之一。只要他还晓得这个秘密，只怕少不了掣肘我们北极门。”李非楚一针见血地指出事情关键。

言北辰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不禁恨意重燃，咬牙切齿道：“你们不用担心他，迟早有一日，我会教他身首异处。而今，稳定北极门内部局面才是重中之重。你们等我写封信，带去给师叔，就说我主动禅了掌门之位，也就不劳他动手了。”

“掌门……你当真要……”李非清有些难以自持，想来言北辰处处为北极门考虑，如今却换得如此下场，实在为他感到可惜。

但于言北辰而言，从言厉手中接过掌门之位开始，他就已然将自己的感受放在了第二位。只要是为北极门好，自己受些委屈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言北辰稳了稳心神，提笔濡墨在纸上写下：师叔谨启，北辰自问能不配位，武艺低微，难以在应对狄秋之时添补助益，是以在此请辞掌门之位，闭门研习星剑十三变。又闻师兄流落江湖的亲子已经寻回，当尊其为新任掌门如是。只盼师叔勤恳辅佐，重光北极门门楣，师兄九泉之下有知，定能含笑。企望师叔辅掌门庭之际，莫听小人言语，谨防恶徒插手门内诸事。北辰颔首谨拜。

书毕一刻，言北辰只觉浑身松弛。将信封好塞在李非清的手中道：“我这就去了，你们待我走后再将信交给师叔亲览。此后，凡是门内有事发生，便写信回门派告诉我。莫非不得已，就别来见我了。”

李非清捏着手中的信，只觉沉甸甸的，言北辰这一走，只怕是短时间内再无法见到。便十分动情地单膝下跪拜道：“谨遵掌门之命。”

“好……很好……北极门至少还有你们在，未来就断不会江河日下。”言北辰一阵唏嘘，接着拍了拍一旁默不作声的李非楚，旋即打开窗户跃了出去。

此间，天色都已然泛白，鸡啼之声伴随晨曦的微光徐徐传来。李非清与李非楚熬了一夜，却都毫无睡意。只是默然端坐，心中惴惴不安。李非楚甚至几次要李非清打开信封看一看里头写了什么，但却都遭到了拒绝。

在李非清眼中，这是言北辰交代他的最后一桩事，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办妥了。纵使信里头可能事关自己利益的消息，也绝对不能打开去看。

就这样，两人直等到了客栈里头开始有人走动，北极门的其他弟子也都起床，这才拿着信去了东厢房找言旭。

“砰砰砰……”李非清敲响了房门，口中尊呼道，“师叔，您起了吗？”

“什么事？”言旭也是兀自一夜未眠，倒不是为言北辰，而是为那小孩。这一晚上被他缠着说那言厉的身前之事，直到鸡叫了三遍还不满足。李非清这一敲门，倒是刚好让言旭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个借口可以不说下去了。

“师叔，掌门师兄走了，留下一封信说是给您的。”李非清道。

言旭一听如此，顿时惊了一跳。自己这边已经准备万全，只等今日要与其揭破，怎的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溜了？当即连衣服也不及穿好，就急忙打开了房门，抢过李非清手中的信来。

待到草草阅完，言旭忍不住暗骂一声：这小子竟然已经都知道了！旋即，带着怀疑的目光瞥向屋外的两人道：“这信，你们有没有看过？”

“没有，是掌门给师叔的，我们二人自然不敢偷看。”李非清道。

言旭哼了一声，缓缓坐下了身子。心中思忖着：他这样做确实免了争端，面子上是过得去了。但他这一去，却是去哪儿了呢？

思虑了半天，言旭一时间也没个头绪，但这信的最后几句俨然是指自己勾结了门外之人，说明自己与凌绝顶勾结一事已经泄露，否则言北辰断然不会有此一言。

想到此处，言旭不禁心中一紧，连忙又冲李非清道：“北辰他去哪儿了，可有提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