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斗室剜肉切身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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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齐兀自吞了一口唾沫，不敢注视裴天星的双目，只觉再多看一眼就要被刺破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小的打搅了。”方齐且说且退，忙带着一众手下就要朝着身后离去。

但裴天星见此却不知怎的突然改变了注意，沉声道：“慢着，你，留下。”说着，手中微微一抬，用藤剑指着那位先前替宁俊涛诊治的大夫。

那大夫本是漠城土生土长之人，如何不知剑圣之威名，当即吓得瘫倒在地上，一脸惊恐地呼喊道：“不……不要……我不要留下！”

“前辈叫你留下，岂有你说不的余地？”方齐在背后蹬了那大夫一脚，恶狠狠地威胁道，生怕这厮说话不讲究连累了自己。

可那大夫却是反手死死抓住方齐的脚脖子，哭着咒骂道：“你这混账东西，既然是我带你过来，怎的不负责任却要弃我而去？”

“谁与你啰嗦，此间又不是我说了算的！”方齐大急，连忙要抽足逃跑，可大夫的手却如铁钳一般死死夹住了自己，如何扯都扯不动。末了，竟丧心病狂道，“你若再不撒手，我就用刀把你手砍了！”说着，就挥舞起手中佩刀作势要砍。

裴天星见状，哪容得这方齐造次，身上真气迸发，一道气浪从指间射出，直击方齐的胸口。

瞬息之间，方齐被打飞到数尺之外。大夫的手直接脱开被摔在一旁，但在求生之念的驱使下，却仍不忘记在地上往方齐飞出的方向爬了几步。只是，方齐手下却快他一步，已经连忙上去搀了方齐起来，忙不迭地跑了。

裴天星步到前头，收了藤剑说道：“你便是方才云娘带来的大夫？”

“我……剑圣大人，我是无心的……是……是那狗官逼我的。”大夫哆嗦着一边叩头一边乞求道，“那狗官来查今日出诊风寒的大夫，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带着把那姑娘让我蒙眼的事也一并说了，这才……”

剑圣？那屋旁的钱金虎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吓得漏了半拍。身为当今四大高手之一，如何会出现在此处？又如何会出手帮自己呢？

却见，裴天星上前缓缓扶起那大夫，口中道：“你不必解释太多，那官兵无德无能怪不得你，我留你下来没有歹意，只是屋里有一人需要你照顾，且随我来吧。”

大夫与钱金虎皆是愣了一愣，一前一后望着剑圣的前胸与后背说不出话来。直到裴天星回过头对钱金虎道：“怎么？你这样老挡着我家的门是什么道理，不欢迎他还是不欢迎我呢？”

“不……不敢……”钱金虎晃了晃身子，连忙让开了路，把门推了进去。

屋里众人则早已经被外头的哄闹吵醒，大家手里拿着茶杯、碗筷、扫帚，都瞪着眼睛在严阵以待。只道，钱金虎一出意外，就冲出去与人拼命。是以，见到有人推门，竟然一拥而上劈头盖脸地就砸向了对方。

“哎哟！别打……别打了！是我！”钱金虎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钱金狮认出是哥哥，连忙叫了声：错怪，上去就拉开了还要下重手的诸人。

这时，裴天星恰好带着你大夫也走进了屋里，见这满满一屋子人，只是淡淡一笑：“穷庐破败，多有招待不周，诸位多多包涵便是了，不至于这般恼怒吧？”

“这……”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这大夫怎的又去而复返。而这白须老者又是何人，怎会一副主人家的派头，难道此处不是云眠霞的家宅吗？

狄秋见众人诧异，连忙解释道：“这位是云娘的师父，大家且放心下来。”又转向剑圣道：“前辈为何将这位大夫又请了回来，方才屋外究竟是怎么了？”

那大夫听狄秋说是请，吓得连忙抱拳诺诺道：“不敢当，不敢当，剑圣大人吩咐，岂敢言请字？”

“剑圣大人？”众人一听这名号顿时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钱金狮，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张了张嘴似有疑惑，却又不敢作问。但还见狄秋神色自若，却是一副已经知晓的样子。

裴天星环顾四周，只是淡然一笑：“不过虚名罢了，大家若愿意，称我一声裴老便是。”

以裴天星的武学造诣，其名震烁九州大地自不必说，但何曾有多少人目睹其真容相貌。如今见眼前这白须老者便是剑圣本尊，所有人都兀自惊异，对方竟如此和蔼亲切，较寻常人也不多些傲慢。只是那神容之间，凛凛威风却是掩藏不住，教人不敢逼视。

那大夫见众人耸动，也是规矩地站得笔直，不敢作声许多。但见狄秋躺在床上，一脸的病容，总是因医者仁心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裴天星见状，将手一指，对着狄秋那处道：“大夫，你且瞧瞧那伤口如何，我却用江湖方式处理过，但不甚奏效，却要劳烦你这内行人细查一番。”

“不敢当，不敢当。”大夫连辞了几句，也不耽误许多，急忙跑到塌前，一手握住了狄秋的手腕，去查他的脉象。

此间，钱金虎连忙凑过身来，口中低声道：“狄公子，你怎不说这位便是剑圣，却是吓得我不轻。这番无礼闯上门来，实在是……”说着，偷眼去瞥裴天星，生怕他有不悦。

但裴天星却是一副无所谓其礼貌之说，只是道：“我这人不爱那繁文缛节，你们既是云娘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不用那般拘谨。只是，我一个人清静惯了，只怕不多时这里就要闹腾起来。”说着，裴天星自顾自地沏了一杯茶，呷了一口，搁置在桌旁，从从容容坐了。

钱金虎闻言，连忙上前道：“您的意思是，那方齐还不会罢休？”

“该来的总会来，你们进了漠城以后，已经不只是他们一对耳目盯上，后头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少了。”裴天星道。

狄秋听到此处，心中一番纠结，不由地又想到跟踪柳倩的那人。却不知，自己这些日的行踪与遭遇，裴天星早已洞若观火。

虽然此间有剑圣在此庇护，众人安危自然有所保障。但依狄秋的性子，如何能久居他人屋檐之下苟且偷生。且不说云娘会瞧不起自己，他自己就该第一个没脸面见人了。

于是，连忙问那大夫：“先生觉得如何？我这伤势多久可好？”

大夫屏息凝神正查得仔细，见狄秋冷不丁地这么一问，只好抬头先回答道：“公子这内伤倒是不麻烦，只是方才查了那伤口，却有些奇怪。按理说不该流血才是，但只怕伤你的人在那暗器上……”

“先生无需多言其他，尽管说如何医治吧。”狄秋只觉得心比肉痛，连忙打断道。

那大夫见狄秋说话奇怪，难免腹诽：却是你要问，我正要解释，又不让我说完，真是莫名其妙。

但碍着剑圣的面子，大夫也只得老老实实说：“这伤口愈合不了，多是有阻滞之物渗入皮肉。要想治愈，只能将那烂肉连带着一起剜出，这样新肉方能重新长出。”

大夫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众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免神色紧张起来。这剜肉之举，何等严厉，用在活人身上岂不是疼都要疼死了？

钱金虎听罢，上前就抓住那大夫的手骂道：“你这庸医，出的是什么鬼主意。你眼前的是活人，又不是案板上的猪排骨，岂能生生剜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