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榭日讲臧僖伯,谶纬直言嗣帝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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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如丝复似尘,煮瓶浮蜡正尝新。
牡丹破萼樱桃熟,未许飞花减却春。
一场雨过后,花木如洗,万物清新。
早膳之后,袁宗皋筵讲的是《左氏春秋》隐公五年。
当讲到“公矢鱼与棠,非礼也”时,不拘是袁宗皋,还是他朱厚熜,俱是感慨良多。
或许在袁长史看来,鲁隐公“如裳观鱼”,乃是乱政,不合礼法;同样的,兴王朱祐杬,崇道而蓄红铅以炼丹,同样是非礼也。
此篇隐公五年里,臧僖伯称病不从,而袁宗皋则是依树怅然。
朱厚熜觉得,袁师傅自比臧僖伯,无可厚非。
倘若没有昨日纯一殿中的一番言语,他定然也会觉得父王朱祐杬取红铅、秋石以炼丹,乃是“非礼“之行。
而如今,他虽一只脚踩在云彩里,可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士之道,或可佐君之道,却与宗室之道,有着本质上的矛盾。
王府长史袁宗皋的行道,和父王朱祐杬的道,本便无对错之分。反倒是一句“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激起了朱厚熜的兴致。
袁宗皋如是讲到:“蒐、苗、狝、狩,乃是春夏秋冬四季狩猎之名。春猎为蒐,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
此言,令朱厚熜不禁回想起,数日之前的京山之行,转而又联想到了自称“小赛”的人工智能。
这几日,他对智脑倒是颇下了几分功夫。
发现这所谓的“光伏智脑”里,光怪陆离,可谓是包罗万象。
有会动的画面光影,内中建筑逼仄又高耸,可入云端;有远超马速的铁盒子,谓之为“车”;有翱翔天际的铁鸟,谓之为“飞机”;画中人,衣着简约怪异,全无汉服之华美。
更多的,则是浩瀚若海般的“史料”。。
斜依软榻之上,朱厚熜极惬意的捻起桂花糕,送入口中。
“黄锦,读到哪里了?”
“回禀世子,读到《明史》卷十六,本纪第十六,武宗。。。”
黄锦侍立软榻之侧,手捧着小赛,说到“武宗”时,尾音有些颤抖。
朱厚熜不以为意,笑骂道:“更大逆不道的,黄锦你都听过了。此间左右不过你我二人,怕甚!”
黄锦心下惴惴,讪讪的陪着笑,“世子爷,奴婢怕有诽谤君上之言,那可是大不敬,要要掉脑袋的。”
“嘿,也是。卷十五,讲的是孝宗皇帝,这卷十六,便当是今上了。”
黄锦也不答话,忽而又满脸谄媚,笑道:“奴婢的命,是世子爷的。异日,世子爷若要奴婢尽忠,不过是自戕以谢恩罢了,奴婢绝无二话。”
说罢,捧起小赛,轻声读了起来。
“武宗承天达道英肃睿哲昭德显功弘文思孝毅皇帝,讳厚照,孝宗长子也。母孝康敬皇后。
弘治五年,立为皇太子。性聪颖,好骑射。
十八年五月,孝宗崩。千寅,即皇帝位。以明年为正德元年,大赦天下,除弘治十六年以前逋赋。“
“毅皇帝?”
听了片刻,朱厚熜嘿嘿的笑了起来。
“今上垂拱,长居豹房,任用八虎、钱宁、江彬为祸,流毒天下。一个毅字,倒也是妥帖。”
黄锦闻言愕然。
如今皇爷仍在,他却读着皇爷的“庙号”,满心错乱之外,心底却是惶恐至极,是以言语也有些发颤。
“世子爷,《论语》曰:毅强而能决断也。《左传》曰:杀敌为果,致果为毅。这可是美谥。。。”
朱厚熜嗤然而笑,“昔年袁师傅讲过,《说文解字》里,毅者,妄怒也。善用威者,不轻怒;善用恩者,不妄施。”
“其意虽佳,实则是一无可取。”
如此说着,朱厚熜对于这些外臣的“士之道”,更多了几分体悟:真真是不能偏听,亦不可偏信呢,嘿!
一个庙号,似褒实贬,着实令他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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