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粮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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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许言与路绫的通话时间比上次长了许多，但终究还是不到一个小时。

通话结束之后，许言就在雪地里躺下了，呆呆地望着闪烁着繁星的夜空。

他发呆了很久。

渐渐地，东方的天际浮现出一缕光亮。然后，整片天穹的黑暗都被缓缓驱散，那些闪烁的星星也不知不觉地隐没了。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而朝阳尚未升起。许言站了起来，拍了拍被动冻得有些僵硬的双腿，朝着村子里走去。

几个健壮的汉子从村里走出来，正好遇到了许言。他们不约而同地摆出了讨好似的笑容，试图打招呼。但因为不太清楚许言的身份地位，不知道如何称呼，所以变得有些结巴。

许言随便找了个话题：“你们要到城里去么？”

汉子们中领头的那个站出来答道：“我们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活可干，卡拉格师傅的铁匠铺昨天还在招人哩。”

许言提醒道：“但昨天晚上城里发生了大事，好像乱起来了。你们现在进城去，大概是找不到什么工作的。”

那面相憨厚的男人挠了挠后脑勺：“可是我们家里都快没存粮了，不进城去找活干可不行啊……”

许言问道：“你们种的粮食是玉米吧？现在这个冬天还没过去一半，为什么连存粮都没有？”

男人干笑着答道：“收税官大人都收走了……今年早就听人说城里要出事，收税官大人收得也比往年多。”

许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据他所知，在昨晚的变故之前，诺夫哥罗德的财政体系已经有一半都被公爵长子彼得捏在了手里。而作为一个尚未登位的继承人，彼得首先考虑的当然不是民生，而是聚拢更多资金用于增强自己的力量，确保自己能登上公爵大位。至于其他的事情，那自然是要等到继位之后再说——关于这一点，许言不难理解。可惜的是，这些农民还不知道他们上交的粮食税已然在昨晚的火光和暴乱中化为了泡影。

不出意外的话，对他们大肆征税的彼得殿下已经死在昨晚的突袭和火灾之中了。而接下来不论继位的是安德烈还是赛斯，肯定都需要重建留里克宫、操办继位仪式、修整被毁坏的市容、安抚受惊的贵族……这些事情要用到的钱粮必然不是个小数目，而许言无需多加思考也能想到新公爵最有可能采用的手段。

一方面，是继续征税，把这些农民仅剩的那点口粮都夺走。另一方面则是征用民夫，把从他们这里夺走的口粮发还给他们，但前提是让他们进城去老老实实干活换口粮。如果饿着肚子的农民数量还是过多，那就干脆将他们召进军队去充当炮灰。这样做固然会导致民愤，但只要打点好教堂里的那位红衣大主教，让德高望重的神职者们帮点忙，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但是，如果继位的不是安德烈，是赛斯，而许言自己成为了执掌大权的宫相呢？于是他不禁陷入了深思，开始考虑如果是自己来执政，那么除了这种缺德的办法以外还有什么选择……

“貌似并没有什么完美的办法啊。”许言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那农夫小心地瞧着，问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可不是什么老爷……”许言摇了摇头，”你们一定要进城去看看么？”

“实在是没有法子，屋里真的快没存粮啦。再不进城里去找活路，家里的婆娘得闹疯了。”

“那好吧，祝你们好运。”

“祝你身体健康，老爷。”

说完，庄稼汉子们顺着大道走远了，许言也回到了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