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顿（2/2）

“什么意思。”

“大意跟惯子如杀子一般。母亲走了，父亲一个，又要当爹又要当妈，难免纵着我们些。在家还好，父亲总是疼我们的。可若是将来出门，身份丕变，父亲怕我们受不了。妹妹，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父亲会尽让着我们、处处为我们考量，别人没有这个义务。我们也没有这个义务尽让着别人。即便是外祖母，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的。”

林黛玉知道，林诗音说的，就是他们姐妹守孝一事。

“嗯。我才不喜欢那个贾宝玉呢！”

一想到今天贾宝玉的打扮，林黛玉心中就有气。

就跟林诗音说的，王熙凤是宁国府的媳妇，这会儿早出孝了，她又是新妇，穿得光鲜些，虽然让人膈应，却不算大错。可是贾宝玉呢？贾敏是他亲姑姑，贾敏死了，他要服九个月大功呢！

看到贾宝玉穿成那个样子，再看贾母王夫人的表现，林黛玉就知道，这贾家怕是根本就没把他们林家放在眼里。

林黛玉靠着林诗音，小声道：“姐姐，我想父亲了。”

林诗音道：“我也想父亲。若是父亲能离了盐政这个位置就好了。”

“姐姐，我们去求求王爷可好？”

“恐怕不行。天底下，也只有太上皇和皇上有权任命官员，没有这两位的命令，父亲恐怕挪不了位置。”

“那……那可如何是好。”

现在的林黛玉对盐政和扬州的凶险可谓是一清二楚。

“想父亲升迁，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哪两个？”

“一个是，扬州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有人能替代父亲。”

林黛玉仿佛听明白了，又仿佛不明白，就问：“那另一个呢？”

“要让万岁相信，父亲在别的位置上能做得更好，将父亲这样的人放在扬州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根本就是浪费。”

“这，要满足这两个条件啊。”

“是。”

林黛玉沉默良久，道：“姐姐是不是有想法了？”

林诗音道：“的确有个想头。不过，要做些准备。”

林黛玉道：“姐姐，我只要父亲平平安安的。”

“我也是。睡吧。”

“嗯。”

林黛玉到底年纪小，又说了这会子话，困意也上来了，很快就昏沉沉地睡着了。

反而是林诗音，一则她习惯了一个人睡，二则心底存了事儿，反而一夜没合眼。好在她年轻，身子骨也壮实，偶尔通宵一次并无大碍。

她的体质也不是那种一旦休息不好就会挂黑眼圈的人。至少她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无人发现不对。

第二天林家姐弟照例天色微明就起来，梳洗完毕，原以为可以用早饭了，结果早饭还没送来，没有办法，只能先读书。

倒是这天午后，王熙凤梳着高髻、头戴镶红宝石银偏凤，一身宝蓝色褙子，带着一群丫头来了林家小院儿。

王熙凤一是来道谢，林家姐弟准备礼物的时候特意给她的小叔子预备了一份，二是来给林诗音林黛玉赔不是。

按照贾家的规矩，各位姑娘小爷身边除了各自的奶嬷嬷外，另有教引嬷嬷四人，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两个丫鬟外，另有六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鬟。

林家姐弟来了贾家，也该是这个例。

贾母原想着，林如海是个君子，必然按照规矩行事，林家姐弟身边每人一个奶嬷嬷一个小丫头就完了。贾母万万没想到，林家姐弟竟然攀上了当今万岁的胞弟，还从王府得了六位教引嬷嬷。

那他们贾家预备的教引嬷嬷就不合适了。

人家王府预备的教引嬷嬷都是正经的内廷女官出身，身上都有品级的，而他们贾家预备的教引嬷嬷大多连周瑞家的都不如奴仆。难不成要人家内命妇纡尊降贵跟他们贾家的奴仆之流平起平坐？

再加上昨儿个迎接天使、宫使，故而耽搁了。

林诗音也知道缘故，也没要嬷嬷，只是把方典仪等六位嬷嬷请到跟前之后，她为自己和弟弟妹妹们挑了五个丫头，跟他们身边身边的陪读丫头一起算二等，又让六位嬷嬷每人挑了一个小丫头。

此外，林诗音希望能设个茶寮。

如果是小厨房，王熙凤需要先回了贾母，可茶寮，她却是能做主的。当天下午，她就让平儿把茶炉子并炭火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