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举义弱不了华夏(2/2)

九十米的抛射距离上,相当于一个顶尖人类个体投掷手榴弹的能量威力的石弹,砸在目标身上的效能,其实在张立新看来对于一些披甲持盾身着板甲的重防护目标是并不可靠的---除非使用标枪或接近一斤攻击面积更小的铅弹。

然而如果以破重防护目标为标准,毫无疑问会降低杀伤输出和效能。张立新并不相信:诸如河间中屯卫千户所这样的目标会如明朝前期的“口外兵”一样拥有那些冷兵器时代顶级防护的重步目标。何况匮乏的叮当响的自己这支队伍从火药到铅弹都根本没有多少。

张立新此时对聚集起来观察攻击效果的众人说道:“大家可能在家乡的时候见过打群架,或者械斗。真实战阵或实战中的人不可能如群架或械斗那样为了壮胆往往都是人挨着人。为了方便施展长兵和骑兵进退自如,方圆一丈左右一个人的散阵算是比较松散的了。即便遇到的对手是这种散阵般的密度,一个人的投影大小按照折算等同方圆三尺左右来计算,我们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打出去的陶弹就能重创三十多个人。在短时间内杀伤三十个人,那我们大概率就可能挫败上百人--哪怕这些人近身的技艺高超,拥有火器或者弓箭。以后我们的投石机不止一部,就算不换成铁弹或者铅弹,也能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挫败百人,甚至在一次战斗中对抗几百人了。只要拥有严格的纪律和训练,这就是我们众人所能爆发出来的实力和战斗力。”

这样一来,虽然类似王巍、程海等有一些军旅经验和常识的人能感觉到其中有一些过于理想化,可是这些天来在大多数人心中所存在的那种紧张却不在了。

随后半个月的时间里,这样的实战演练一共又进行了十五次之多。演练中不仅让人们在夜间操作投石机的技巧更为娴熟了,还学习了如何利用简易制作的炊车进行做饭、在夜间挖用于临时掩蔽的掩体。乃至遇到危机的情况应该如何分散隐蔽乃至转移。

因为还要进行一些鼓舞士气、政治宣教、讲故事之类的活动,白天的劳作量有所减轻。可即便如此,因为有了小心翼翼制作第一件投石机的经验,郭木工带领队伍内选拔出来的几个还算能帮忙的帮工制作体重配重投石机的速度明显快了一大截,大概只用了原来一半左右的时间就制作出了第二部投石机。

当对很多事情都开始轻车熟路,特别是几个帮工做最简单的活计也不那样外行之后,其余九天的时间内竟然制作出三两经测试合格的体重配重投石机来。

随后这十五天的时间内,张立新却没有“珍惜劳动果实”的打算。除了那十五次演练之外,一共还进行了二百次不同配重标准、不同投石机杠杆架设位置的演练。让投石机在一定范围内连续精确的攻击不断移动目标、更近或者更远位置上目标---如十六丈或者百步左右更远距离目标的能力也有了参考的基础。

当然,即便是拥有了这二十多天的准备,进攻河间府中屯卫千户所那样如同像样城池一般的目标,就凭手下这些人也完全没有把握。最主要的是身边这么点儿人,根本没有把握把对方大部分人吸引到城头或者城角所需要的位置上。

这就好比步炮协同:如果步兵或直瞄兵种的进攻能力不够强大,对方零零星星派遣几个人十来个人应付差事怎么办?因此要最大限度的提高成功率而不是把成功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对手犯自己所期望的错误身上,不冒风险那是根本做不到的。

甚至:以压制火力为主要打击力,必要的误伤风险也要承受。如即便二战美军那样的火力型军队,仍然有10%左右的伤亡是来自于误伤。

面对这种压力,真正了解一些实际情况的李义似乎有些心事,愁眉不展。张立新为了杜绝各种隐患,发现这种苗头一直都是期望与人直来直去的谈心。

“我猜,你不完全是对我们打算进行的这次行动没把握。是觉得这样的行动不值?不是对今后队伍最有利的选择?又或者。。。正义性、大局观有问题?”

此时的张立新已经不是数年前刚刚穿越没多久的时候了。经历了不少事情之后察言观色的能力也强出不少。“我明白了,你我都曾经是官军出身,这么直接造反的买卖,有心结。”

听到张立新这样说,而且也算大致了解张立新为人的情况下,权衡许久之后的李义终究决定直言不讳:“今时不同往日,关外虏寇横行。如果我们一直都是小打小闹,为兄弟们某条出路,那倒也没什么。可日后若是发展壮大,需要对付乃至消灭更多官军。那岂不是让关外的鞑虏有做大的危险?让华夏再有前朝那样的祸患?”

这样的话和观点,张立新并不新鲜。什么李自成之类明末农民军的做大给了外寇机会耽误华夏云云。以前甚至现在的张立新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然而在威远营还有复州之战的经历让张立新没有其他选择。即便有人可以在这个时代依靠自己的才华脱颖而出,那也不是如同自己这样在这个时代,毫无关系背景的人可以轻易做到的。自己这样的穿越者在这个时代如果没有传统文学中都会有的自然而然的“运气金手指”“剧情大能”,除了依附于“流贼”或者拉杆子造反之外没有其他出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万历末年就已在辽东从军的吧?平心而论,这些年来,边军的面貌变化如何?辽东的战局如何?比如今天的官军比之萨尔浒前后那个时候。。。”

“即便边地,枪铳铠甲还是一样的烂。不过至少火炮靠谱多了,各将家丁也比以前更有战斗力。能打的营头好像多了不少。。。”李义参加过当年的萨尔浒之战,也参加过复州之战,就算不包括威远营这个变数,边军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

“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有了强大的对手和威胁,才有可能让一些人稍稍振作那样一点儿。所以:什么起义导致外患的事,我是不信的。陈胜吴广没有让匈奴入主中原,黄巾之乱没有让汉家丧失西域、黄巢更没有提前几百年带来元朝。倘若有一天,明末农民起义战胜的了北方的明军,进的了北京,却对付不了入关的满清。甚至余部和明朝余部联合起来,再加上可能的剃发令导致的附庸建州的人反水都无法在南方那样不利于建州弓马盾甲优势、有利于我们的地方图存,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是我们的民族,我们的文化自身有了问题。就算没有建州,我们依旧制造不出先进的工业品,更不可能有什么‘产业革命’---只有在我们面临比建州更大的危机、更先进的对手的时候,才可能有那样一些改变罢了。。。”

张立新说这些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李义,因为其中一些事情是只有穿越者才可能知道的。不过张立新终究没有从中感觉到什么异样。

“将军!在下明白了!在下深信将军的事业改变百姓命运的同时,也会让华夏更为强大。。。”

“那,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亲自登城?”张立新又郑重的问道。

“在下愿意!”

听到这样没有多少犹豫的回答,张立新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一个有个人私念和野心的人,不论是不是穿越者,应当做不到面对这样危险的任务而没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