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临绝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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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初再醒来已经两天后,**已经被平定,太/子党余孽全数被清楚。
两天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皇后和杜峰的尸体被挂在城墙上,接受连续鞭尸七日,皇后和杜峰在云南老家的家族,诛灭九族,满门抄斩。
丽妃的遗体则入葬皇陵,并追封其为孝德皇后,举国同哀。
而陆景初的清白也得以公布,大街小巷都颂传着她如何深明大义的美德。
这些她都不知道,也不在乎。她只是连续做了两天的噩梦,梦里是皑皑的白雪地,可是鲜血像火焰一样呼啸而过,铺染开来,纯洁的白雪被染得透红。
她看到了一剑穿胸的父亲,被红红的雪花掩埋住了身体。而后又是坠入万丈悬崖的哥哥,嘴边是不变的温柔笑意,身子却离她越来越远。她想尖叫,想阻止这一切,可是发不出声音,也移不开步子。
是梦境!她告诉自己这是梦境,她拼命地想醒过来,可是怎么都醒不过来,一直困在那片鲜血染红的悬崖边。
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唤她,初儿……初儿……
她知道那是洛逸的,可是她看不到他,找不到他。
“初儿……”梨清苑的大床上,他坐在床边,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不停地拿着帕子给她擦着虚汗,擦着眼泪。
两天了,她从没睡得安稳过,可是就是醒不过来。
他担心极了,可是大夫说她身体无碍,只能靠她自己醒过来。
“初儿,你醒醒,看看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不堪,两天来,他又何止好过一点。除了去参加了丽妃的殉葬礼,他再没离开这里一步。
时刻在跟她说着话,唤着她,直到嗓子完全嘶哑,她还是没醒。
“呜呜……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她又开始呓语,不停地哭。最初他以为她醒了,激动得无所适从,可是几次之后,他便发现她还在做着噩梦,意识陷在那段悲伤里出不来。
他依旧给她擦着眼泪,表情颓丧而木然,从心底散发着浓浓的无力感。
“爹……爹……你不要我了吗?你也要离开初儿了吗?”她握着他的手开始收紧,极端的害怕,“不要……不要……哥,你不要跳下去,我在这里,你不要往下跳!不要——”
盈满眼泪的双眼蓦然睁开,她慌乱地撑起身子,急着要下床。
元洛逸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将她搂入怀里:“你醒了,你醒了!”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陆景初失去理智般地推搡着他,“我要回相府去,我要去找我爹和哥哥,都是假的,是我在做噩梦,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们。”
“初儿,别这样。”他紧紧地抱着她,闭上酸涩的眼睛,让她面对现实。“是真的,都是真的!他们已经离开了。”
“不是的,你骗我的!”她捂住耳朵尖叫:“是你骗我的,他们明明还好好的,我要去找他们。”
“你冷静一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们已经走了,你这个样子是想让他们最后一程也走得不安宁吗?”
他突然加重的音量让陆景初呆住了,也认清了现实,“洛逸!”她哭倒在他怀里,“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娘离开我了,我爹现在也离开了,连我哥哥都离开我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家了!”
“不,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他哽咽出声,轻拍着她的背脊。
陆景初突然全身颤抖:“孩子……孩子……孩子是不是没了?孩子是不是也出事了?”
“别怕,别怕!”他沙哑的嗓音安慰着她,“孩子还在,孩子没有事。”
“你骗我的是不是?孩子不在了是不是?”她的精神又濒临崩溃,元洛逸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将她的掌心贴向她的小腹:“你自己感受一下,他还在里面,他还在你的身体里,他还有生命!”
“真的吗?”陆景初呢喃着,感受着里面孕育不久的小生命,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元洛逸这才松口气,轻声道:“大夫说你的胎相很弱,身体也很虚弱,就算为了孩子也好,不要再难过了,振作一些好不好!”
陆景初靠在他肩上,呆呆的点着头。
可是不是你想不难过就能不难过的,她依旧夜夜噩梦,梦里她还是在那座断肠崖上,几乎肝肠寸断。
她在崖边看到哥哥从那里跳了下去,身体不断下坠,她想拉住他,可是够不着。万丈深渊里,一直回荡着一句话,如果有下辈子,你会不会爱上我?
不会!她如是答道,没有骗他,却彻彻底底地伤了他。
天空开始下雨,血红色的雨滴密密麻麻地落下,仿佛是在为他哭泣。地上的白雪被彻底染红,就连她身上的白衣服都染成耀眼刺目的红。
她惊恐万分,每次从噩梦中醒来都是满身虚汗。
自此,她再见不得红色的东西,房间里凡是有红颜色的东西,她就如大受刺激一般哭喊尖叫。元洛逸只好下令将府里红颜色的东西全部毁掉,就连红颜色的屋檐墙壁都被重新粉刷了。
可是陆景初根本不愿出门,整天就坐在床上,不睡觉的时候就发呆。他亦是日夜相陪,陪她说话,即使她半天也不回一句,他还是不停地说。
府里有下人窃窃私语,议论说王妃疯了,因为刺激过度得了失心疯。
当这样的话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便像疯了一般地杀人,将那些胡言乱语的人生生掐死在手掌间。
而后她的情况更加严重,吃了就吐,不论吃什么样的东西,都会忍不住呕吐出来。他换了一批又一批厨子,还是没有办法。不管是御医还是城中有名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开的安胎的补药,她还是无法下咽,全数吐了出来。
身体越来越瘦弱,连眼窝都有些凹陷,看着憔悴不堪。大夫说她的胎相非常虚弱了,若是持续这样下去,这个孩子迟早是保不住的。
他只能听着,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什么。莫说孩子保不住,他想,用不了多久,他是不是也要彻底地失去她了。
“初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在床上和她相拥着,盖着厚厚的被褥,却觉得从里透出的凉意噬骨。他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在她勉强脆弱地哭了出来,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进她的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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