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发紫(2/2)
桂太太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端凝,半晌都没有说话,含沁看了她一眼,便对两人又介绍道。
“从来京里权贵当然都是最多的,这还有个讲究,是重文轻武。中朝文臣多,武将重臣都在边疆了,在京中说话最有威望的也就是许家一位,其余带爵的武将,咱们私底下这么说吧,也就只有那些上回打北戎时有出战的,值得我们去来往了。其余的那些个公侯人家,虽然多半和皇家沾亲带故,但现在皇上跟前比较显赫的却不多。就是牛家,我看着也是有些外强中干——他们家呢,女眷好,男丁才干要平庸一些,也就是一个二爷顶事,现在已经出镇了,在京城的老太爷、老爷和少爷,我……”
“他们家就算了吧。”桂太太不禁微微露出笑意,也许是因为情势的变化,她对含沁的态度看着是要和气了几分,“我们肯定不去和他们家应酬的,在西北的账都还没算完呢!”
“嗯……”含沁低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其实事儿就简单得多了,牛家一早瞧上了我们的地盘。我们自然要同那些和他不睦的人家多走动走动,首当其冲就是许家。两家这几年来渐行渐远,在朝堂上有些互别苗头的意思,在宫中也是如此。不过,后宫密事,我不大清楚——”
他看了善桐一眼,吩咐她,“有空可以多向舅母、你堂伯母多打听打听。”
正和含沁说的一样,牛家在后宫的建树可谓彪炳,如今宫中一个太后一个淑妃都是牛家女儿,且还是正房嫡系,许家就差一点,不过是一位太妃,这一代因没有嫡女,还无人进宫。太后太妃都算是皇上养母,从前肯定是很亲近的,现在如何,听含沁口气,就比较难说了。善桐想到杨家自己一位堂妹现在宫中为妃嫔,且她入宫之后,杨家还和许家结亲,心中便多少有了主意:恐怕桂家亲事,还是要请堂伯母介绍最为合适。不过她也没往外说——这人都没见,拿不稳为人,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
含沁又简单几句介绍了京中局势,“大员当然多,但最当红的也就是这几家了。永宁侯林家这些年起来得还算是快的,因和皇上也算是沾亲带故,皇上一向肯提拔。还有许家、权家……”
反正说来说去,金字塔最顶尖的也就是那么十多户人家了,再往下次一点的则多至四五十家,有些具体情况含沁自己也不清楚,他正要逐一介绍,那边忽然来人道,“大人,皇上忽然又要出宫去,问大人怎么不在。”
这下可比听到军情还要更急几分了,含沁猛然就跳起来,话都顾不得说,已有一个小厮儿冲进内室为他拿了官服出来,含沁一边跑一边换,善桐和桂太太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看着他飞奔出了内院,半天也都没说话,彼此看了看,桂太太喃喃道,“这个小滑头,皇上还离不开他了?一出宫就要带他,这……”
这虽然比不上王家,但应当也是一等一的宠爱了吧。
善桐想到昨日里见到的那一角红裙,忽然就更了解了她主人的心思。她把老文叫来一问,老文道,“是原太子长史,现通奉大夫郑家的少爷送的。这位郑少爷也在内苑当班,皇上出宫时常带他和少爷一道护卫,彼此很相熟的。郑少爷送过几次人了,都被少爷退了。少爷昨晚回来知道是他送的,便让我们趁夜退回去,说是郑少爷不会生气的。”
这样看来,人已经送回去了。善桐点点头,若有所思,又出了一回神,才和桂太太告辞,要去王家走动。
听说了王家的当红,桂太太看来有点后悔了,翕动着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又有点不好意思。善桐看在眼底,不禁有些好笑——这也是初来乍到,被阵势给唬住了,她就半含半露地道,“婶婶不用担心,位份在这呢,我们虽没有什么骄人的筹码,但也不能太妄自菲薄。”
一语提醒了桂太太,她一下咽住了余下的话语,多少恢复了西北时的从容,善桐这才悉心打扮过来了。又吩咐人套车出门,家下人自然是熟悉王家所在的,不多时便拉着车走到了京城西北角二条胡同——都快挨着城门边了——一所小小的院子跟前。不一会米氏亲自迎到院门前,善桐才一下车,她便满面春风一把搂住,仔仔细细地相了相善桐,笑道,“都是人家的媳妇了!”
和几年前那从容中略带了掩不住愁苦的面容相比,米氏看着几乎年轻了好几岁,她虽然打扮得还朴素,但头上插的再也不是从前善桐惯见的那根金钗了,而是换作了一个簇新的金玉鱼宝簪,雕工看着极为精细,在阳光底下一闪一闪的,简直有些刺眼。善桐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她簇拥着进了内院——一边走一边左右一看,也就是内外两进的小院子,带两个小小的跨院罢了。
她还以为按米氏做派,院子虽小,里屋却必定是金光闪闪、处处名贵,不想居然也就是还好,过得去而已。米氏是直接把她让进了两夫妻平时起居的东里间,善桐到这时候才有空闲蹲身行礼给舅母请安,米氏一脸的笑,又扳着善桐的肩头拉她起来,道,“和舅母你还虚客气?”
两人这才坐下来要说话,善桐才要问大舅舅并两个表哥好,外头忽然又来人道,“太太,永宁侯家送帖子来,说是天气和暖,家里的桃花开了,问您有空没有,过去赏桃花呢。”
米氏忙吩咐人打赏给了回话,道,“都是有空的,就只下个月三日和熊太太约了去进香。”
说着又问善桐,“你父母好,祖母好?含沁今日怎么没过来?”
才互相寒暄起来,问过了别后的寒暖,那边已是又来了两人,全是邀米氏参加太太聚会的,善桐看着也为舅母高兴——王家究竟有多红,只这一桩事就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