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红土地的美丽与哀愁(2/2)
马二爷说:“大集体过后,茅草坪村人的生活慢慢地有所改善,但每家每户每年的粮食还是不够吃的。大荒山下的和平公社周围的村子,土地要肥沃一些,有富余的粮食,我们也有亲戚在那里,因此队里就组织村民到和平乡去借粮。和平乡的人非常慷慨、仗义,毫不吝啬地借粮给我们。但我们要背粮食回家,要走40里山路。来年打了新苞谷,又要背40里地,把粮食送到和平乡去归还人家。”
老丁说:“我对土地最早、最刻骨铭心的记忆,最初是关于红苕的。当时我们村里种的苕有红苕和白苕,主要用苕藤来喂猪。清明过后,山上的松树、杉树、麻栎树抽出了新叶,我和小伙伴们从6里外的学校放学回来,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乱叫,而母亲还在山上挖地,家里冷锅冷灶。我们一回到村子里,就跑到尚未翻耕的红土地里,找寻发芽的红苕。上一年的苕地秋收后,难免有极少数未挖尽的苕留在地里,来年春天,就会发芽。好不容易找到一丛红嫩的芽,我就用手去刨,手刨不出来的,就找一截树枝来撬。撬出来的苕略略擦去泥巴,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清爽脆甜。”
马连贵说:“对于农业和农村来说,要生存,要活命,首先得解决吃饭问题,不然会被饿死。要解决吃饭的问题,就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就得脸朝黄土背朝天,用勤劳的双手,向红土、黄土、黑土讨生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大荒山人的一生,是与土地抗争的一生。我外公外婆、我父亲和母亲,对粮食的尊重是一致的。绝不允许糟蹋粮食。十滴汗一粒粮,这是农民的根本道德底线。我和我弟弟吃饭时,碗里不会剩一粒米。掉在桌子上的米粒,我们也要捡起来吃。”
我对大家说:“你们都是农村人,对土地的深厚感情我能理解。你们把土地与粮食和生命联系在一起,我也能理解。对于我们城里人来说,土地是跟你们完全不同的一种概念。有了土地,才能建房子。有了土地,才会有城市的高楼大厦、才能修路架桥,才能建学校、医院、公园、绿地。才能办企业、建工厂。没有土地,所有项目都无法落地,经济社会的发展就无从说起。特别是房地产开发,让土地有了价格。”
老丁说:“地里的庄稼和山上的野草一样,一岁一枯一荣,春种秋收,周而复始。一年过去,一年又来。农民的劳动也循环往复,不断地重复着过去、不断地展望着未来。农业靠天吃饭,遇到风调雨顺,收入理想一点。遇到大旱,田里干开三寸宽的裂缝,地里的苞谷苗全部被太阳晒死,当年收入大幅减产。或是遇到大暴雨,洪水夹裹着泥沙,顺流而下,田地被砂淤积。扬花的苞谷、抽蕙的水稻被埋在泥沙里。所以说,传统的农业生产产值不高,风险很大。”
马大爷说:“李书记,老丁,你们是不是觉得大荒山的传统农业产值不高,风险很大,想动员我们调整产业结构?”
马二爷说:“虽然我们这些老头子对土地和粮食有深厚感情。但我们的思想也不僵化,只要你们找好路子,不论是种烤烟、核桃、杏子、桃子,我们几个老同志都带头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