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宫家白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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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佛山。

鹰沙嘴的共和楼，里面满堂贴金，是佛山最著名的销金窟，号称太子进，太监出，可以让你千金散尽，却也是藏龙卧虎的英雄地。

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

这一天，从北方而来的宫羽田带着马三登楼，坐上主位，台下人山人海，议论戏笑，不绝于耳。

宫羽田闭着眼睛没有出声，只是用手指轻轻掏了掏耳朵，几秒钟后，台下鸦雀无声。

这时，宫羽田才缓缓睁开眼睛，不怒自威的说道：“我这辈子，只成了三件事，合并了形意门和八卦门，接了我大师兄的班，主事中华武士会，联合了通背、爆捶、太极、燕青等十几个门派加入，最后是撮成了北方拳师南下传艺。”

“民十八年，两广国术馆成立，五虎下江南，就是我和李任潮先生在这座金楼谈定的，我是老了，新人要出头。我的引退仪式在北边办过一次，今次来南方再办一次，是想给南方的老哥们，老同志做个告别。在东北和我搭手的是我的大弟子马三，我的班他接了，诸位可是得照应着他！”

宫羽田目光如炬，缓缓扫视众人，用手中折扇指了指身后垂手而立的马三。

台下响起掌声，马三也神情桀骜的向众人拱手示意。

但同时，有人大声问道：“宫老先生，您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早些年就听说乃是宫家白龙，为何把班给徒弟接了？”

话音落下，宫羽田和马三的神色都是当场微变。

这话不只有挑拨的嫌疑，简直诛心！

“白龙潜渊，志不在此。”

宫羽田用这样一句话回了那人，也不管大家听不听得懂，继续说道：“本来我还想办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南拳北传，可惜我没有时间了，在这里的引退仪式上，跟我搭手的，我希望是个南方拳师，当然得大家认可才行啊，挑一个吧。”

所谓搭手，就是两位武林高手切磋技艺。

心里明白高下，但是表面上只能打平手的一种比武方式，这样做，实为不伤了比武双方面子与和气。

宫羽田说完这番话，就和马三告辞离开，十日之后等南方各门推举出代表再来。

宫羽田转了个弯从后门回到金楼，在灶房见到了自己的师兄李存义。

一个门派有面子和里子，面子不能沾一点灰尘，流了血，里子得收着，收不住，漏到了面子上，就是毁派灭门的大事。

宫羽田是面子，李存义就是在黑暗中做孤魂野鬼的里子。

“我们都老了，你一辈子的名声不容易，跟晚辈会胳膊动全头的事就别干了，勉强了，味道就坏了。”李存义蹲在灶前，看着锅里沸腾的米粥说道。

“师哥，我不是想当英雄，是想造时势，现在的江湖，需要新人出头，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我愿意将名声送给他。”

“强扭的瓜不甜，这世上并非一定是时势造英雄，也可能是英雄造时势！”

李存义摇头说完，语气变缓，拉家常般的说道：“若景这些年怎样了，你把名声和班都送了，他就守着你这个糟老头子？”

“白龙潜渊，志不在此。”

宫羽田又重复了这句话，接着目中感慨万千的叹道：“师哥，你相信武破虚空么？一个月前我和他交手，竟然连他一招都接不住。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少数百年，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所以我才决定提前引退。”

“你没轻敌？”李存义惊讶道，师弟的功夫他比谁都清楚，就算年老体衰，也不应该连一招都接不下。

宫羽田摇头：“他和我们所有人追求的境界都不一样，他是个旷世奇才，可惜这江湖太小，容不下他……”

与此同时，马三也瞒着师父重新回到了金楼，将一众南方拳师打得落花流水，并留下“入庙拜佛，得先进山门，要见真佛，得先过我马三”这句话。

马三桀骜自负，盛气临人，虽以一敌众如入无人之地，为宫家一门挣下了名声，可为人处事不留余地，无法服众。

至少整个南方武林都开始敌视他，宫羽田苦心维持的南北和睦局面，几乎毁在他手上。

宫羽田回到寓馆，见到马三，第一句话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刀得有鞘？”

马三跪在地上回道：“因为刀的真意，不在杀在藏。”

“你的刀太锐，得在鞘里好好藏藏。”

宫羽田暗示马三行事不留情面，在南方得罪了太多人，这样下去必遭人暗算。

但马三不但不在意，反而带着一丝得意之意的说道：“我的鞘，就是师父您，您在，出不了乱子。”

他笃定，有宫羽田这块招牌在，江湖之中就没人敢对他下黑手。

“我藏不住你。”

他不曾想到，宫羽田直接断绝了他的念想。

“十年之后再成名吧，现在就离开佛山，赶不上火车，我断你的腿！”

马三红着眼睛从地上站起来，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