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新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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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偏厅,三四支烛火在乳白的薄纱罩里摇曳着,泛白的火舌不停地吞吐,绽放出朦胧的光线。全\本/小\说/网四周的角落里头,几串大红的灯笼高高挂着,把整个偏厅照的透亮。
南京城知府王仁与幕僚李醉人对席而坐,不大的圆桌却摆了一桌上好的席面。虽然多是冷拼,但却也香色诱人,最是适宜下酒。
“醉人,你对谭纵印象如何?”王仁轻轻放下酒杯,脑海里不由闪过那个面色俊雅的年轻人的身影。
“谭纵?便是那个自称繁花尽的士子?”李醉人斜睨了王仁一眼,心中不由地思量起来。
谭纵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王府众人的耳朵里的时候,却不是这人成了南京府的亚元,而是这人与王仁的大公子王动王别情争风吃醋,竟是想将江南名歌姬苏瑾收入房中。
苏瑾一向被王动视为禁脔,又如何能容得下谭纵这一文不名的童生!
且不去说王动如何恼羞成怒,要趁王府为了河堤账薄而要放火烧了库房献计以谭纵为替死鬼将之一起害了,便说他李醉人在听闻此事后不也是忍不住惊诧了一番么!
要知苏瑾这女子可不简单,虽说是名动江南,可南京府周边诸府却也早传遍了这刚烈女子以死明志的清名,便是南京府附近的交州、株洲也有些士子举人专门慕名而来,至于那些爱好风雅的名士就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子文人也不听曲却只为见这苏大家一面便打道回府的。株洲长沙府更有一些好事的士子写了些“不入流”的吹捧文章大肆传诵,为这苏瑾造势。
更有甚者,传闻北地有些书商甚至已经刊印了些以苏瑾为模板的小说话本,甚至连以苏瑾为主角的春戏话本都有了。
说不得,苏瑾这刚烈女子在这江南诸府中已然清名太盛,便是诸府知府若是想对付这女人时也不得不考虑下士子们的反应:只怕这缉捕苏瑾的文书刚发下去,那边得知消息的士子举人们怕是就要造反了,甚至连南京府府衙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烂!
在开明的大顺朝,似这等事情一向是屡禁不止的,便是官家听了也不过是笑骂几声荒唐,却不会真个去下旨拿人。
好在这苏瑾一惯低调,虽说常受人邀请在诸府走动,但却极少与官场人物交往,倒是与那些士子举人们常有往来,常在一块饮茶品诗,偶尔也有抚琴交友的。李醉人早前也曾无意听苏瑾贴身丫鬟小蛮说过,这苏瑾与交州“前科”解元李慕白、亚元王宇存便多有书信往来,便是株洲那边的解元、亚元也是有联络的。
而这李慕白上次大考已然中的,得了个官家钦点的榜眼,现正在翰林院里头修书,据说不日就要进吏部了。而这王宇存却是得了二榜第七,在京里头待了一年后,去年被李阁老看中,此时也在洪州上任,主政一县民生了。
李醉人曾想过,若是这苏瑾有些野心,私底下略施些风流手段,怕是就要把江南诸府的这些个解元、亚元们一网打尽了。待若干年后,这些个解元、亚元们若是携起手来闹事的话,在这朝堂之上可不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么,怕是连阁老们也得绞尽了脑汁、费尽了心思拉拢才能将这些个人安抚下来。
好在这机会极为渺茫,而苏瑾要是这般做了那也不能称之为苏瑾了。
而谭纵能将这苏瑾收入房中,却又着实出乎李醉人预料。
自谭纵与苏瑾立了赌约后,初闻谭纵名讳的李醉人曾寻春二好生打探了一番谭纵的消息。只听闻这谭纵虽然在鹿鸣学院里头素有才名,交友也广,更甚得那位坐镇书院的孙老大人赏识,曾引得这位孙老大人曾一度动了创造“师徒翁婿”佳话的念头,可最终却又因为孙老大人唯一的女公子反对而把这事搁下了。
只是,虽然做不成师徒翁婿,可两人关系却不见生疏,反而更显熟络。据小道消息称,这谭纵已然拜了孙老大人为师——却不是那种徒有虚名的师徒关系,而是真正的师徒相称!
而这谭纵身世也只是一般,家里也不过是有近百亩良田而已,便是加上家里头的下人也不过十人,这还是算上了家里头打长工的佃户。不过,这谭家在余杭一带倒是素有名声,平日里在春夏二汛后也时常拿些米黍搭棚施粥,却是颇得当地百姓敬重,便是家里头的田地也常因为田租比别人略低些而被人抢租一空。
只是,即便这名声再高,恐怕也难以打动苏瑾才对。可出人意料的是,这苏瑾却偏偏应承了这谭纵的赌约,甚至还真的愿赌服输,乃至于自己掏银子给自己赎了身子,更是在放榜当日就搬进了这谭纵在客栈里的小院。
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可若仅仅是这样,这谭纵也仅仅当得一句幸运儿而已,又如何入得主政南京府十数年的王仁的法眼。说不得,还是因为最近王仁心里头的大事都把这谭纵或多或少的牵扯了进去。
先是火场一事。
虽说账薄烧了个干净,但谭纵能够死里逃生却是让这局留下了一丝破绽。虽然照常理来说,这书院里头区区一个士子暂不可能接触这税务知识,而且从书院里头打听得来的消息也的确印证过这谭纵从未看过这些“闲书”。
但世事无绝对,谁也不知这谭纵是否天赋异禀,因此李醉人便在事后立即向王仁提议过为防万一,干脆一了百了以绝后患,以免以后滋生祸端。只是,这事却被王仁给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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