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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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琇的问话很平淡, 甚至微微笑着,却如尖锤一般,打破了横亘在太子心间的模糊屏障, 把历史长河之中,皇位更迭掩盖的“真实”, 摊在了胤礽面前。
太子还小,远远没有到被母家掣肘的地步。等到上朝参政, 与赫舍里氏的来往更加频繁, 被索额图裹挟得脱不开身, 从而陷入党争漩涡之中……到那时, 他的身上承载了无数人的期望, 就算不想继续下去, 也有人推着他朝前走。
等兄弟们长成后, 流露出夺嫡的念头,他便再无退路了。
即便濡慕皇父, 可身边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煽动他的野心,长此以往,父子感情哪能不出现裂痕?
皇上和胤礽,谁都委屈。
阿玛委屈儿子亲昵外人,不孝不悌;儿子委屈阿玛偏心多疑,朝他的母家下手。谁也不肯坦诚相待, 父子间的信任就不在了。
委屈累积到一定程度,总会造成天崩地裂的后果, 不是颠覆朝纲,改朝换代,就是……废太子。
梦里皇上宣读诏书之时,泪流满面, 几欲咳血,哭得几乎昏厥过去。除却信任的裂痕,朝堂大势让他不得做下如此决定——明珠倒了,索额图也倒了,与索额图共生的皇太子殿下,不适合再做储君了。
他就算舍不得,也不能不舍!
云琇自大梦一场,明悟了许多,前世看不透的道理也渐渐明白了。
自古以来最得圣心的,不是外戚,不是权臣,而是纯臣和孤臣。自太子被废后,四阿哥才有了另起炉灶的念头,平日里谁也不亲近,只默默做着实事,不似八阿哥那般结交朝臣,贤王之名遍布天下,几乎告诉所有人,“我对龙椅有着兴趣”。
最后的赢家是谁,自然不需多说了。
她见胤礽面色大变,轻轻叹了一口气,眉眼柔和地看着他,语调悠远:“你宜额娘不过一介深宫女子,自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是明珠与索额图的争端,万一牵扯到了太子爷,牵扯到了大阿哥,你说,皇上愿意看见兄弟相残的场景吗?万岁是明君,一旦雷霆震怒,谁也承受不起。”
太子听着,表情渐渐怔愣,像是听痴了。
是啊,皇阿玛是明君。八岁登基至今,智擒鳌拜,平三藩、复澎湖,创下丰功伟业,早已把大权掌握在了手里。
谁也不敢违逆皇阿玛的意思,便是索额图,皇阿玛要罢他的官,他也只能摘了乌纱帽,灰溜溜地回府去。
叔祖父成了权臣,又何尝不是皇阿玛制衡明珠的棋子?
若与索额图牵连太深,他也会身不由己地成为一颗棋子,为皇阿玛平衡朝堂而活,再也没了登顶的可能。
太子神色凝重起来,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他虽年幼,却已精读史书。如迷雾散尽,寒意钻入心间,胤礽手脚发冷地想,古往今来,若帝王是强势的君主,几个太子能有好下场?
他是元后嫡子,一出生便册为储君,受尽万千宠爱,从未担心过皇位的归属,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老大时不时的挑衅,不过给他带来了些许麻烦;叔祖父告诉他,明珠想把胤禔拱上皇位,他是信的,却把它当笑话看。
——皇阿玛说,孤生来要继承他的江山,明珠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可现下,他艰难地、恍然地,推翻了这个根深蒂固的念头。
十岁出头的小太子,恍恍惚惚地站着,如整个人推翻重组了一般,抬脚的步伐都是发飘的。
许久许久之后,他吸了一口气,面颊微鼓,满心满眼都是后怕。
“宜额娘……”他空白着脸,讷讷道,“有关叔祖父的事儿,孤……孤明白了。”
云琇笑了起来,第一次僭越地伸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轻轻地下落,摸了摸太子的发辫。
诸位皇子里头,若论天资,谁也比不过胤礽。她不过隐晦地提了一提,这孩子便能领会其中之意,或是举一反三,让人欣慰不已。
云琇满意了。
随即她忧愁地想,若胤祺和胤禟有这样聪明的脑子,该多好?
见时辰不早了,云琇压低了嗓音,悄悄给小太子‘夹带私货’:“你皇阿玛喜欢孤臣和纯臣,知道了么?”
除却索额图,还会有许许多多渴望富贵、挟你前进的人,可千万不能急躁了。
太子恍恍惚惚地回过神,像特工接头似的,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小声地回了一句:“孤知道了。”
……
太子终于把胤禟从他五哥的魔爪下拯救了出来,然而九爷半点儿也不感激。
他愤怒地看着两位哥哥相携远去,盯了老半天,总觉得太子有些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只好悻悻地踢了踢腿,啊啊了几声。
定是额娘又给灌输什么歪理了!
那厢,太子送胤祺回了宁寿宫,负手走在狭长的宫道上,抿着唇,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何柱儿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见主子面色深沉,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之事,竟由内而外散发着非同寻常的威压,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喘一声。
殿下尚且年幼,却越发肖似万岁爷了……
方才宜妃娘娘说了什么,引得殿下这般肃然?
何柱儿想东想西的,等到了毓庆宫前,忽然间,听见太子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清亮的嗓音响起,低低的,先是犹豫,而后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进去后,即刻把叔祖父的人看管起来,日后不许他们传递消息。其余的钉子也给拔了!至于胡广胡明两个,孤要他们在跟前伺候,你随时盯着,若有违令的地方……”
太子顿了顿,轻飘飘地说:“慎刑司还是辛者库,由他们选。”
何柱儿悚然一惊,猛地抬头,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蠕动了下嘴唇,结结巴巴地问了句:“太子爷?”
“按孤说的去做。”太子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孤的毓庆宫差点成了筛子,也该防得如铁桶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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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
惠妃揉了揉太阳穴,喃喃道:“你说太子又去了宜妃那儿?”
“娘娘,太子爷每每说是和五阿哥一块探望九阿哥,”莺儿小心地回话,给她斟了一杯降火的清茶,“……看望得很是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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