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偶然(2/2)

“那就好,让士兵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贺拔雍道:“还有达率德!”他招了招手,招来一个身材敦实的骑士:“达率德,伱带几十个骑兵去四周探查一番,眼睛放亮一点,别把吐蕃人漏过了!”

“遵命!”达率德应了一声,他打了个唿哨,带着数十个骑兵如疾风一般冲了出去,陈果率看了看这些骑士,赞道:“好汉子,不亚于我大唐关西男儿了!这达率德是何方人氏,陈某孤陋寡闻,怎么未曾听说过这个姓?”

“让陈校尉见笑了!”贺拔雍笑道:“这达率德原本是百济大族,王都督击败百济叛军之后,他们跟随扶余丰璋逃到了倭国,后来王都督又打到了倭国,他们走投无路,这才屈膝降服。这次王都督来松州,他们便卷甲趋从,为马前卒了!”

“百济大族,难怪如此彪悍!”陈果策咋舌道,百济高句丽等国与大唐激战数十年,最后大唐虽然将其征服,但对其国中的军事贵族还是颇为看重,纷纷将其迁入国中,编入己方军队听命待用,高仙芝、黑齿常之等人便是其中的翘楚,当时唐人也不以为非。

贺拔雍与陈果策闲聊了几句,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声响,正是鸣镝的声音,这种声音此时只能代表一个意思——那就是敌人出现了。

“快,快披甲上马!”贺拔雍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喝道:“吹号,令各队披甲备战!”

不管唐军有多么的错愕,贺拔雍的命令还是被传递了下去,士兵们从驴车上取下盔甲披上,张弓上弦,准备应战,而同行的七百多百济倭人郎党骑兵的反应最快,转眼之间就已经在阵前列成两行,马蹄践踏着河岸,泥浆四溅,引来一阵咒骂声。

“贺拔校尉,贺拔校尉!”达率德如风一般席卷而来,他的脸上满是惊喜:“是吐蕃人,吐蕃人!”

“我知道是吐蕃人!”贺拔雍急问道:“他们有多少人马?”

“还不清楚,不过我们发现吐蕃人的时候他们正在饮马,河滩上到处都是,至少有千余匹马!”

“饮马?”贺拔雍闻言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达率德的意思:“你是说吐蕃人根本没有提防?”

“是的,河边水草丰茂,正是放马的好地方!”达率德道:“属下怀疑那些吐蕃人也没有预料到我们会走这条路,他们觉得我们会走老路,想在这里喂饱了马,然后半道截击我军!”

听到这里,贺拔雍与陈果率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狂喜。正如达率德所说,眼下能够解释吐蕃人奇怪表现的唯一可能就是,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改变了道路,唐人是自己走错了,而吐蕃人是故意绕路截击,却不想两边撞到一起来了,而幸运的是唐军先于吐蕃人发现了对手,而且吐蕃人正在河滩地放马,毫无戒备。

“陈校尉,这里的步卒就都交给你了!以为后继!”贺拔雍翻身上马,笑道:“兵贵神速,达率德你为前锋!”

“遵命!”达率德大声道。

唐人的骑兵沿着河岸前进,对胜利的渴望就好像烈火一样灼烧着贺拔雍的胸口,把疲惫一扫而空。他亲自作为锋矢阵的尖锋,其余的人从两翼排开,拥有最好的马,最好的盔甲、武艺最好的人在第一列,而后是第二列,第三列,第四列,两列之间有十步左右的距离。白底红边的大旗在贺拔雍的头顶飘舞,旗面上的朱雀在空中飞舞。战马越跑越快,野草和灌木在马蹄下倒伏,前方的河滩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成十上百的马匹,受惊的吐蕃人正慌乱的拿起武器,给自己的坐骑上马鞍,有些性急的干脆直接爬上无鞍马,打马向远处逃去,也有一些吐蕃人干脆拿起武器,结阵对抗突然而来的敌人。

“不要急着去追逐逃走的人,不要急着拿战利品!”贺拔雍高声道:“先打败吐蕃人再说,不听军令先去抢马的,一律斩首!”

地面潮湿滑溜,半是烂泥,半是雨水。贺拔雍的马蹄子一滑,搅动烂泥,差一点令他在冲到敌人队伍之前便摔落马鞍,幸亏他的骑术很好,扭动身体维持了平衡。吐蕃人竭力相互靠拢,用密集的队形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贺拔雍弯弓射出两箭,然后举刀高呼道:“万胜!”众人高声应和。锋矢阵形飞射而出,发出钢铁的绵长尖啸,滚滚马蹄与犀利剑刃融汇一体,向敌阵冲去。

达率德放平长枪,枪尖贯穿了盾牌和铁甲,巨大的冲力将其带离地面,枪杆随即折断。他丢下枪杆,用抓住套在手腕上的骨朵,狠狠的砸在下一个对手的头上,脑浆血水横飞,碰撞的冲击令他肩膀麻痹,但他满不在乎,策马前行。

贺拔雍的钢刀将抵抗者的脖子劈断了大半,他侧过身子,避开一支投矛,他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的欢呼声。吐蕃人的大旗已经被遗忘在烂泥地上,簇拥它的人要么逃走,要么被砍倒在地。贺拔雍策马撞倒一个投石手,从肩头到腋窝齐齐砍下一个长矛兵的胳膊,随后又在一顶铁盔上狠狠一击,至少是个脑震荡。冲到河边时,他的战马人立起来,达率德紧随其后,身上满是鲜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我们打赢了,贺拔校尉!”达率德大声道。

贺拔雍取下头盔,视野一下子扩展开来,河滩上到处都是四散逃走的吐蕃人和受惊的马匹,唐军骑士们已经散开队形,四处截杀和捕捉俘虏和战马,确实,胜利已经毋庸置疑是自己的了!

“是的,我们打赢了!”贺拔雍严肃的答道,旋即大笑起来:“这一次轮到我们赢了,而且赢得更痛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