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送别(2/2)
“小蛮姐,你说曹师范的徒弟里哪一个武艺最高强呀?”李素雯一边从窗户缝向外偷看正在练习的众人,一边问道。
“那还用问,肯定是小乙哥呀!”小蛮一边给自己的短刀涂油包养,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这次有二十多个在老师这里习过武的弟子不肯去百济,结果都给小乙哥杀了,小乙哥都没受什么伤,院子里除了老师谁有这个本事?”
“小蛮姐你也不成?我觉得你也很厉害呀?那天杀欺负我们那个恶汉一刀就了结了!”
“当然不成?”小蛮将涂好了油的短刀纳入鞘中,又拔出长刀开始研磨保养:“那个恶汉最多在街头打过几次架,什么都不会,只要把刀子对准了位置,他就会撞上来把自己捅死。小乙哥杀的这些人至少都是在老师这里学过几年武艺的,虽然武艺高低不同,但肯定不是门外汉,短兵相交,胜负很多时候是看运气的,能够杀二十余人而不受伤,那小乙哥高出他们可不是一点半点。”
“那听小蛮姐的意思,只要学会武艺,杀那天那个恶汉就很简单吧?”
“是呀!”小蛮头也不抬的答道:“只要你练到心手步眼合一的水平,手中哪怕只有一柄短刀,杀没有习练过武艺的寻常人就和砍草靶一样简单!”
“那是不是很难?”李素雯问道。
“这就要看人了?我当年在老师手下花了大概一共两年时间!”
“两年时间?”李素雯摸着下巴,正盘算着要不要向小蛮求教,却听到外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蛮,王司马到了,他有事情要问你!”
“王司马到了?”李素雯跳了起来,正要出门却被李下玉拉住了。
“小妹,我们现在身处嫌疑之地,莫要再惹麻烦!”
“好吧!”李素雯沮丧的低下头,坐了下来。片刻后王文佐从门外进来,随手带上房门:“二位殿下,这几日过得可好?”
“有劳王司马费心,我们姐妹这几日过得很好!”李下玉道。
“那就好!”王文佐点了点头:“二位殿下,朝廷已经下了诏书,过几日微臣就要回百济,小蛮与曹师傅他们也要与微臣同去。二位若是在长安没有别的去处,不如就随微臣离开长安吧!”
李下玉这些天在小蛮那儿听到了不少关于王文佐的消息,早就有了离开长安的心理准备,笑道:“我们姐妹如今已经是风中浮萍,一切都听王司马安排!”
“多谢殿下信任!”王文佐见李下玉这么通情达理,心中暗喜:“微臣有个好友名叫柳安,战死在百济。微臣打算把二位托付给他的遗孀,便说二位都是战死袍泽的孩子,这样也能掩藏外人的耳目,不知殿下觉得如何?”
李下玉听到并不能和王文佐同去百济,心中不免有些黯然,但她也知道自己姐妹身份特殊,又年轻貌美,若跟着王文佐去百济未免太过显眼,说不定就会惹来弥天大祸,不但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别人,便强笑道:““妾身方才已经说过了,我们姐妹一切都听王司马安排!””
“那就好!”王文佐笑道:“那就请二位安心等待数日!”说罢便起身告辞。
“姐姐!”看着王文佐离开,李素雯低声道:“你明明那么喜爱王司马,为何不请他带你一起去百济?”
“小妹,你觉得像王司马这样的好男儿身边还会缺女人吗?”李下玉叹了口气:“像我这样的不祥之人,到了哪里都会害人,还是离他远一些的好!”说到这里,她突然站起身来,将几案上的碗碟扫落在地,双手合十下跪祈祷道:“西天弥勒佛在上,信女下玉下世宁可沦落修罗、畜生、饿鬼诸道,也只求生生世世莫生于帝王之家,再受此等无尽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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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灞桥。
虽然还是清晨时分,灞桥两岸已经是行人如梭,岸旁的柳林旁,把酒作别,折柳相赠的人们到处都是。身着锦袍,佩剑的公子士人们更是作诗赠别,吟哦之声不绝于耳,反倒把离别的愁绪冲淡了几分。
“三郎!”金仁问折断路旁的一根柳枝,递给王文佐:“你我此番作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善自珍重!”
“小弟明白!仁寿兄也要珍重!待数年后,小弟定然领万骑为兄长前驱!”王文佐接过柳枝,眼眶渐湿,古时交通不便,通讯更是麻烦,医疗技术也落后,一旦离别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面,离别的悲伤自然非拿起手机就能联络的现代人所能理解。
“好,好,都依仗三郎了!”金仁问拍了拍王文佐肩膀,也眼眶微红:“你我兄弟都是武人,这赠诗之事就免了。不过太子托我带了一件礼物给你,我便也偷个懒,做个顺水人情吧!”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笛,吹奏起来。只见笛声激越,如穿金石,一旁的随员齐声应和,王文佐听得耳熟,知道是当时民间极为流行的《兰陵王入阵曲》,不禁热血澎湃,拔刀而舞,做指麾击刺状。
“关陇十万兵、如云盖地来;围困万千重,皆为西人军;铁骑五百人,入阵如踏空,当先为何人?兰陵高长恭。面柔若女儿,心壮雄万夫。身临金镛壕,城上人不识,免胄示众人,皆云救我来!西人解围去,高王百战归……”
片刻后,曲尽歌尽,王文佐还刀入鞘,下跪接过金仁问手中的玉笛,沉声道:“请代微臣还谢东宫殿下!定当粉身以报国家!”
“好说!”金仁问将王文佐从地上扶起,又扶着他上了马:“今日一别,你我兄弟东西相隔万里,望早已建大功,建万世基业,青史留名!”
一旁的伊吉连博德正准备上马,却发现旁边的好友定惠正埋头拿着纸笔记录什么,不时还将毛笔放入口中舔一下,弄得满口墨迹却不自觉,赶忙问道:“定惠,你这是在干嘛?已经送别完了,要上路了!”
“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了!”定惠头也不抬的埋头记录,一旁的伊吉连博德好奇的看了看,却发现好友纸上记录的却是曲谱,这才明白过来:“你该不会是要把刚才的曲谱记录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