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就要像音乐那样,启示每一颗想要起舞的心 (1w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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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静谧了,因为天地之间只有以太在心灵深处奔流的声音。
全泰拉的所有生命,哪怕是在星球背面的新大陆,也能看见那座高塔,它弯曲,旋转,犹如螺旋,却高耸的难以置信,以星球大陆为基底,直插黑暗未知的太空。
城市中的人们瞠目结舌地抬起头,他们身侧的路灯,电器,终端以及各式各样与虚境,灵能有关的工具都短暂地失效了一段时间,他们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他们感受不到其他人与自己的联系,他们手中的工具化作废铁,在黑暗的静谧中,他们仰赖的文明脆弱的无以复加。
在这一瞬间,他们感觉到了自己似乎被整个世界抛弃,自己不过是无穷静谧之海中的一座孤岛。
而山野中的人们抬起头,无论他们位于何处,是位于地底,山腹,还是位于深海,湖底。
群山中的子民能看见,诸水之滨的子民亦能看见——他们总是能看见,一座纯白的高塔以超越物质世界的视角探出,深入黑暗深处,从深邃幽暗,无穷无尽的宇宙中俯瞰着下方的世界。
他们能感受到颤抖。大地,河川,山峰,海洋,所有的一切都在微微震动,鱼群跃出海面,飞鸟惊掠丛林,所有生命的集体都感受到了一种恐惧。
就像是人类失去了文明与智慧,就像是鱼群失去了大海与河川,就像是飞鸟失去了苍穹与枝梢,所有的生命都失去了立足之地,失去了翱翔之所。
那是生存的根基被夺走的恐惧。
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很快,所有的一切都回来了,惶恐的鸟儿再次降落树梢,跃动鱼群归海洄游,世间的灯火再次明亮,静谧后的喧哗再次归于大地。
刚才工具的失灵似乎只是错觉,人间的喧嚣又回到了耳畔。
他们只是失去了一些自自己诞生以来就存在的东西,甚至在自己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东西,可是那些东西并非是必须的。
它便是以太。
以太的确让更多的生命存在,但是生命本身并不需要以太。或者说,需要的不是纯粹的以太,而是以太中的一些本质,一些更加基本,更加源头的东西。
其名为‘灵’。
——无所不在,无所不至,无始无终,无穷无尽——
星球在无声地颤动。
积累在泰拉中的那些以太被抽离而出,这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掠夺,但对于一颗承受了太多负累的星球来说,这或许也是某种轻松。
毕竟,从未有人想过,泰拉上的以太有如此之多,如此之庞大。
【永动机-无涯之潮】在过去一千六百年间,一直都在泰拉星球的深处源源不断地释放着足以改变整个星系,浸润‘静谧之环’的以太。
即便它并没有进入工作状态,但仅仅是‘维持’级别的以太放出,也足以供应数十位第五能级所需,越是强大的人越是明白以太之海的力量,它沉寂如死海,但如若动荡,足以吞没世界。
泰拉星球作为永动机的基点,被极其庞大的以太充盈强化,让它变得坚固许多,不至于被升华者们的战斗轻易破坏,哪怕是破坏了,也能快速修复。
这便是【盖亚星球】的特征——被以太完全支撑的星球生态系统会不断修复,而且可以应对各式各样的灾害,庇护其中生存的生命。
但这种充盈的坚固,就和一个人鼓气那样,只是一种坚硬的假象,甚至,假如有第五能级强者全力战斗,戳破了这气球的气,反而会导致一次巨大的爆发。
这或许会勾连被千星之兽吸收的那些天坠之灾的余波,令爆发的量级远远超过昔日始祖真龙们的‘碎星之战’,整个星球都将化作一颗小型超新星,彻底变成星间的烟火。
甚至可以说,泰拉中的以太被抽走后,整个星球相较于之前,其实更加坚固了。
因为,抽走以太的那个人,并非是彻底将泰拉掏空,而是为它留下了骨架来支撑。
稠密的液态金属虽然坚固,但仍然会流动,被压瘪,而简单的金属骨架却能支撑更多重量,抵御更多冲击——事到如今,泰拉星球被留下的以太骨架充斥,它变得更加坚固,更加难以被破坏。
尤其是在第五能级强者们都离开后,被削弱的第四能级更是无法造成之前灾变般的破坏。
高塔顶端的人塑造着这一切。
在过去的数年中,伊恩一直都在以太之海中遨游,回溯,越过一个个道标,朝着历史的最初跃去。
他回到过【源头】。
所以,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最初,充斥着一种浩大而无穷无尽的力量,这种力量名为【灵】,塑造了最初的星神,也因太过凝聚集中,导致‘弱小’的生命无法出现。
超高浓度的灵力缔造了一个真实无限的宇宙,却令这个宇宙只有光的【万有】。
故而光之子以自己的死创造了黯与影,缔造了【空无】。
——灵生源,源生有无,有无生万物。
以太就是灵,是灵力的另一个名字,无数种面相之一。
故而以太中蕴含有无限的信息,人类的历史,人类的一切都记载在其中。
泰拉中的以太构筑出了通天之塔,而伊恩注视着塔,也就注视着泰拉的一切。
伊恩看见了人类的过去。
他注视着,注视着古老的先民驱赶毛茸茸的兽群渡过河滩,从此方的草原迈步走向彼方的他乡。
他注视着迁移的部落从南至北,踏向遍布鱼群却深寒的北方,也看见北方的部落追逐迁移的兽群南下而行,直抵茂密的山林。
他注视着拾荒者捡拾荒野中的矿石,注视着铁匠捶打烧红的铁块,注视着雕石人以铁雕刻古拙的雕像,注视着人们在石像前称颂天父的伟名,歌颂那拯救了世界,引领未来的神迹。
他注视着人类的文明在天父雕像的目光下一代代地出生,长大,衰老,死去,经历一代又一代的轮回,直到昔古的城市被掩埋进黄土,直到现今的文明登上天际。
这些很伟大吗?
渺小。
渺小的如同灰尘。
任何文明都经历过相似的一幕——开拓,前进,寻觅,探究。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文明,是集群意识还是野兽,这是任何生命都会做的普通的事情。
因为【探索】就是这个世间最普通,最渺小,也最正确不过的事情。
一点也不伟大。一点也不有趣。
所以,能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去做这些‘渺小且正确之事’的生命,才可以被称之为【先驱】。
无论是谁,无论是哪个宇宙,哪个文明,哪个族群中的先驱,都是一样的。
哪怕是最伟大,最强大,最纯粹,最超脱,最不可思议的【先驱】,在这点上,也是一样的。
【先驱】不是任何个体,不是任何生物,不是任何哲学和概念,祂是一种当然如此的力量,一种永恒的【指引】。
泰拉的先驱将目光从以太之塔移开,看向物质的世界。
星球大陆,人世凡尘,一片灿烂的灯光星火在黑暗的宇宙中闪耀着,正如一切微尘那样微不足道。
人世再怎么喧嚣,宇宙中仍然是一片静谧。
如若不能抵达静谧的世界,再怎么喧嚣的人世也不过是尘埃。
他们会办得到的,自己会留下指引。
站立在通天之塔最高处的人缓缓伸出手,似是想要抚摸眼前世界的脸颊。
而当他放下手时,全泰拉几乎所有的第五能级都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在他的身后,永动机虹吸以太的光辉比太阳更加明亮。
为了保证投票的公平,永动机当然可以将自己释放出的以太虹吸回去,当然,伊恩自己也办得到,但接下来要战斗,虽然可以一手托举永动机大战全泰拉所有第五能级,但也没必要会给自己加强度。
也就是在这时。
战斗开始了。
能够成为第五能级的强者,比谁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一切的权力都源自于力量,源自于纯粹的暴力。
既然伊恩银峰想要【封印】所有人,那么无论他的想法有多么狂妄有多么不知所谓,既然他想要这么做了,那么其他人就必须要用暴力去阻止他。
不然的话,他就会去将自己这想法实践,将一切化作铁一般的事实。
所以,不是他们想要【战斗】。
而是因为【战斗】就是解决这个世界所有的【问题】的手段,得到所有【答案】的方法。
最先抵达的,是延疆的举岳与渊星两位镇主。
锻灵匠,钲·银川。
织命者,锘·幽光。
银灰色的钢铁之光刺穿了星球大气,贯穿了黑暗真空,如利刃一般划破空间,它劈开了以太与时空,是由最自我,最顽固的灵魂锻造而出的魂之利刃。
随之而来的是一张紧随在利刃之后的,幽邃的网。它占据了利刃斩开的所有空间和以太,将这些领域全部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一张又一张灵能之网层层叠叠,编撰着全新的定律与法则,
从未想过得到永动机,故而从未有过顾忌,泰拉纪元最古老国度的镇主连携出手,而一众强者紧随其后。
他们没有同时攻击,因为第五能级的战斗不是围攻就能起到效果的,太过庞大的力量调动会互相干扰,反而会造成合击的破绽——对于一般人来说,有破绽又如何?能利用破绽的只是少数。
但对于伊恩·银峰,这位有史以来最强的先知和奥法道途开创者,没有人会自露破绽。
所有人都稍稍缓步,等待这配合最为默契的两人出手的结果。
与此同时,最为强大的几位第五能级默契地站定了方位,施展了自己的全力。
——左侧,古老的结晶龙王盘旋于真空中,与泰拉星球的磁场呼应,溢散出一圈圈淡蓝色的磁光光圈,祂的躯体坚固到无以伦比,哪怕是一颗太阳死寂后化作的白色残骸与其对撞,祂亦必能战而胜之。
——右侧,学识之都的大守护者旋转着自己的纳米之躯,中央的虹色光辉闪烁不定,释放着八芒星的纹路,祂掌握的技艺之多只能用悲剧来形容,技与智的巅峰或许就是大守护者的真实写照。
——恒远之风不知何时,化作了一道纯粹的运动,一种可以抵达无穷远方的永恒之风,她越过粒子间的缝隙,将大分子吹散,将原子间的缝隙扩大,她甚至分裂了核子,将质子中子全部都吹散开来,令稀薄的星球大气之外亦亮起了一连串明亮的狂风,来到了伊恩的后侧。
——蜕蛹者与魂之锻者一个扩散着灰浊的光辉,遮蔽视线,一个捶打时空,似乎要从虚无中锻出利刃,亦或是足以囚禁神祇的监牢。
诸多第五能级强者以自己的方法来到了这座以太之塔的巅峰,他们在催动自己最强力量的同时,也在观望。
他们在等待,等待伊恩给出一份可以说服他们的答案。
可以战胜他们的‘力量’。
他们不会失望。
“就是这样。”
伊恩凝视着正面朝着自己袭来的‘举岳渊星’两位镇主,他明白了镇主这一词汇的意思:“‘破坏’之后紧跟着‘编织’,这就是最古老的封印。”
锻灵匠持有的顶座之血,名为【天门破限】,它的源头是一个气态巨星文明的火种,那是一种没有任何体型上限,形状类似蜈蚣的超级巨兽,祂们将自己的身体改造为宇宙飞船,与星河间的诸多文明共生,以泛用交通工具的身份获取诸多文明的技术,发展出了自己独特的文明。
它的火种曾经降临在泰拉,造成了一次天启灾难,恐怖的气海巨兽搅动着整个星球的大气循环,最终被人类的天梯系统操控星球磁场击溃,这巨兽的核心与火种最终化作了顶座之血,具备让人可以无限制提升自己力量的能力。
最初的举岳镇主只是将其用来磨砺肉体,拥有了可以徒手举起山岳,挪移峰峦的伟力,他用这几乎超越了物理法则的力量击溃诸多巨兽灾邪,创造出了延疆大平原,是那时纯粹力量最强大的存在。
而锻灵匠将这份力量用在了锻造自己的灵魂与以太真身之上,此刻,他运用当年‘天门文明’用以穿梭宇宙星河的技术,化作足以劈开时空的以太之刃,破碎伊恩用以操控以太的链接,封印伊恩的技术。
而紧随而来的‘渊星’,其顶座之血名为【葬地尘纱】。其源头火种文明曾经生活在‘大空洞’中,那是宇宙中物质最为稀缺的空无之地,是寂灭的深渊,所有生命最为恐惧的死地。
但是,却有生命在那里繁衍。那是一种极其微渺的生命,在大空洞中逐渐等待死寂的中子星上诞生,在成为智慧生命之前,它们困顿了许久,但在获得了智慧之后,它们迅速成为了他们甚至是祂们,这是人类尺度难以理解的急速。
尘纱文明拥有以太宇宙中最为先进的人造时空技术,甚至可以通过以太短暂前知,筛选未来,换而言之,祂们一族都是先知,几乎已经可以算是星神,但祂们在预知未来这条道上走的太远,陷于平行时空中,难以寻觅到真正的无限之道,令祂们最终遭遇了平行时空中的终焉——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规避,哪怕是在平行时空遇到了也等同于主世界遇到了的,超越时空的破灭。
织命者继承了尘纱文明通过以太在小范围时空内编织全新宇宙常数,甚至是全新铭文定律的能力,在锻灵匠破开宇宙时空的空白中,她甚至能短暂地创造一个小型异世界,将所有无法控制的灾害封印。
镇主之名便是由此而来,历代镇主都是如此配合,由举岳击败敌人,由渊星将其封印,整个延疆,就是建立在一个超巨型封印上的国度。
面对两人合击的瞬间,伊恩操控以太的超感链接被破坏,而一层迥异于所有正常宇宙时空的规则与定律填充了这一空白。
——如若是空白的时空,以伊恩的力量,一瞬间就能重塑出链接以太的回路,必须要用异常的定律编织填充。
如此一来,再怎么强大的存在,拥有再怎么不可思议力量与匪夷所思能力的怪物,也要失去力量一瞬。
这,就是让诸多火种之神饮恨的【延疆封印】!
但是,这一切建立在一个前提上。
那就是,伊恩用的力量,真的还是【以太】。
锻灵匠的时空之刃斩击在了伊恩的额头之上,以此为中心,时空崩碎出了一道道蛛网状的裂缝,没有以太的漆黑区域蔓延,而织命者的幽邃光晕急速跟上,将其填充,要将伊恩包裹。
但就在此时,两人同时露出了惊愕甚至是悚然的表情,因为伊恩被斩中的身体上没有任何破碎的痕迹,理论上来说,就算是镇星龙王都无法承受这一击,链接身躯的时空和以太会破碎,而织命者的力量可以阻断任何修复和重连,让敌人以这种无尽破碎的姿态被封印。
可是,哪怕伊恩周边的时空都破碎了,他的身体却仍然完好无损,一层淡淡的,仿佛并不存在的微弱灵光构筑着伊恩的身躯,让他微微抬起头时,就将锻灵匠的时空之刃崩碎,将织命者编织而出的定律之网撕裂。
“你们两个很危险,但却是这个世界必须的‘抑制力’。”
伊恩抬起手,悄无声息,却抓住了两人的脖颈,而以白发青年为中心,一轮银色的光辉开始急速扩展,先驱平台的力量宛如银色太阳般充斥了泰拉星球外的整个天穹,构筑出复杂无比的几何结构:“所以你们的封印地最为特殊,那就是‘泰拉’。”
“至于其他人,我别有安排。”
刹那之后,伴随着足以令星球震荡,时空破碎的恐怖灵力爆发,在所有第五能级强者身侧,一道道银色的门扉展开,将他们吞噬进去,投送至远方彼端。
一瞬间,无论是结晶龙王还是大守护者,是蜕蛹者还是恒远之风,所有第五能级都消失在了泰拉周边,只剩下伊恩与两位延疆的强者。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我明明切断了你和以太的所有联系!”
被扼住脖颈,锻灵匠睁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扫视着伊恩周身奇异的幽光,似乎发现了什么:“难道说,你仅仅凭借自己体内蕴含的力量,就能完全压制我们?!”
“不。”而另一侧,织命者却更加冷静地观察伊恩周身的幽光,她一字一顿道:“这仍然是某种以太,但却更加复杂……伊恩,你改造了星神的以太,创造出了自己的以太?!”
“难怪我们的封印没有作用,因为你与你创造的以太之间的链接超乎了我们的认知,根本无法完全隔断!”
“你,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这就是我钦佩你们的地方,你们都是泰拉文明真正的天才人杰
伊恩微笑着说道:“哪怕仅仅是只见到了第一眼,就能迅速判断出我真正力量的来源,大致摸清楚我如今手段的本质。”
“我究竟打算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封印你们,让你们在你们应当出现的世代复苏——不过您二位比较特殊,如若泰拉又有棘手的火种之神复苏亦或是出现,恐怕还需要您二位出手。”
“所以,我为你们准备的封印地点,就是泰拉。”
话毕,伊恩手中力量一震。
登时,锻灵匠和织命者背后就被震出一道道虚影,锻灵匠的背后是一头环绕天地,于星宇间纵横的庞然巨蜈,但它却有一个人类的头颅,那数以十万百万计的蜈蚣节肢,拨动时空的肢体却都是人类的手臂,令它看上去无比悚然,就像是某种怪异猎奇神话中的邪异之神。
而织命者背后的虚影就更加怪异,它远远看去就像是在时空中交错交织而出的蛛网,但如若认真看去,就能发现这些蛛网每一个都是由人手人枝延伸而成,而每一个蛛网交错的节点,都有一颗幽邃的眼睛旋转注视着。
本不应该如此。
两种似人非人,怪异无比的虚影,就是隐藏在泰拉第五能级以太真身背后最真实的【本相】。
以人之躯,以人之心,以人之行,驾驭非人之力,非人之念,非人之欲。如此扭曲压抑的力量,如此简单粗暴的融合,早已让泰拉的第五能级变成这般扭曲的模样。
但事实上,伊恩却并没有半点鄙夷,他怀有尊敬。
因为再怎么邪异,再怎么扭曲,对方的肢体仍然是人,仍然是人类的意志在操控这庞大的非人神力。
但伊恩要做的,反而是推动他们彻底接纳。
彻底接纳这【非人的力量】。
“伊恩!”“住手!”
在以太高塔顶端,两位第五能级强者同时发出怒吼,因为他们感应到了,伊恩的力量渗入他们的身躯中,以一种冰冷的精致修改他们肉体中的每一丝源质结构和以太回路,他们留下的,那些虽然整体效率不高,却能让人类自如操控的力量根基被修正,恢复成了原本那样,更加坚固也更加高效,但却‘非人’的结构:“你这是要把我们变成畸变的怪物吗?快住手!”
“畸变,其实就是人类的肉体与异星之兽的力量起冲突导致的结果,异形,就是彻底从人类蜕变成异形怪物的结果,荒野群森中的荒野女士就是异形之母,亦是荒野人族之母。”
伊恩微微摇头:“而你们却不一样,你们的意志其实早已强大到了可以操控完整的火种,但却固执地要纠结于人类的形态——什么力量就得要有什么形态,这才是真理,你们接受了异星的火种,就必须要改造出一个最适合自己的‘本相’,而不是非要用人类的形态,构筑出那种人类看了都得高呼‘太极端’的外神之貌。”
“听着,外在的肉体不过是最没有意义的皮囊,你们真正珍贵的是那颗人类之心,你们觉得自己是人,那就一辈子都坚信自己是人,无论外在,无论表象。”
此刻,两位延疆第五能级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肉体中,那些原本花费几百年都无法调整恢复的各种以太回路,源质结构都恢复到了一个完整,平稳的结构,一个可以顺畅调度,不至于自我矛盾冲突,自我损耗的状态。
第五能级的路,是用历代传承者的生命硬生生试验出来的。
他们的体内,有太多前人留下的,不知错误还是正确的经验,那些长时间运行下去就必然冲突,损耗寿命的回路,却可以帮助他们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胜于正常状态的力量,压制那时无时无刻不袭击人类的大敌,在那个生命不过是薪柴的失落岁月中,这就是守护人类的利刃。
千百数万个类似的爆发回路凝聚在一起,赋予了第五能级远胜于‘同级’水准的爆发力,他们每一个都是无以伦比的杀戮机器,也是恐怖到极致的玻璃大炮,一般的火种之神面对他们血腥的暴力,只能饮恨告终。
即便代价是他们自己需要永恒地燃烧自己的灵魂与肉体,直至生命的尽头。
每一个顶座之血,都是无数英雄的血肉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
但,一个时代需要一个时代的象征。英雄固然值得尊敬,但即便是英雄自己,渴望的也是一个平稳安宁,没有英雄的未来。
如果在应该和平发展的年代,仍然拥有如此多的‘英雄之血’,那么他们就会彼此为敌,彼此释放自己燃烧灵魂与未来诞生而出的‘欲望’与‘野心’。
互相以‘坚信’争斗,创造一个他们心中‘最好的未来’。
——英雄,该休息了。
伊恩俯下身去,他一只手将锻灵匠按进了星球大气中,而另一只手将织命者按进了星球地核,泰拉的引力凹槽中央。
这一切都是基于正常三维时空之上的操作,远近,内外,大小,都对踏出了半步的伊恩毫无意义,庞大的天门巨兽融入泰拉的大气循环,而尘纱之民将可以在自己熟悉的高压高引力高以太环境中休养生息。
“你们的生命本质被我刻印在了星球的循环中,接受自然环境的滋养修复,你们的寿命将会恢复到正常环境中的数十万年甚至更漫长的时光。”
“但是在泰拉遭遇危机,遭遇前所未有的强敌时,你们将会苏醒,击败那些同样苏醒的火种之神,保护泰拉文明,就和你们如今做的一模一样。”
“等待你们的灵魂和肉体修复到了足够正常行动的程度,你们的意识将可以塑造出一个人类的躯体,作为你们行走在人世间的端口。这是龙王们最常用的代理人之法,而我将这种塑造之法称之为‘拟道’,你们可以用那个全新的人类身体,去从头修行奥法之道,亦或是那时候人类文明开发出的什么其他东西。”
“死亡也无所谓,因为你们真正的生命仍在星球之中,你们可以用人类的身体成为那个时代的强者,亦或是普通人,随你们所愿。等到人类文明可以解开你们身上的封印,亦或是你们另一个人类之躯的力量超越了我设下的封印,你们就可以重新以真身回到泰拉。”
“那时的人类文明,必然有了可以接纳你们的力量——或许不能,但我也不在乎了。”
“我能听见你们心中的声音,这是你们都能接受的结局。”
两位被封印——或者说,被强制按进养老地的强者听见了伊恩的讲解,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以他们的智慧,怎能听不出,这本质上就是给予他们新生,让他们可以活出第二世,甚至第三第四无数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此刻,两位已经逐渐融入封印中的老者不解道:“为什么给予战败者如此优厚的条件?”
“因为我不是与你们战斗。”
伊恩注视着‘熟悉’的两位老人。
在诸多时空中,他也流浪到过延疆,那个空阔,冰冷,寂静无人的国度。昔日的辉煌和缺少大量人口后的城市在许多地方没有维护,变得腐朽而危险,孩子们在这孤寂的环境中变得沉默寡言,最终也将埋葬在那片本应繁荣的重工业城市废墟中,成为延疆衰弱的一个符号。
直到他的到来。
虽然是外来者,虽然是逃难者,但初步选择改变自己性格,变得更加富有亲和力的伊恩迅速得到了本地人的欢迎,他带领年轻的孩子修整街道,维修破损的地暖管道,将熄灭的路灯一个个恢复明亮。
因为他就是太阳,即便是延疆的冰寒也被融化,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
伊恩成为了本地的骄傲,成为了大学院的破例收录学生,成为了学院首席,然后被早就一路关注,一路暗中照看的两位延疆强者亲自教导。
有时是钲·银川。暴躁护短,豪迈大方的老人。有时是锘·幽光。温和坚韧,指引前路的老人。
被视作后辈孩子,被许多师兄师姐照顾,那种温馨的感觉,宛如真正的家庭,令伊恩都有些回忆起地球的老家,那个东方的国度,延疆的文化与那个国度有一些相似之处。
他在那里知晓了‘异星火种’的真相,知晓了失落纪元的惨烈,知晓了亚空间的深邃无尽,甚至在延疆古老的封印之中,无数危机环绕之下,得到了自己第五能级的材料。
那大概是整个泰拉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顶座之血来源——几乎不可能有人可以绕过封印和火种之神自己的力量,剥离顶座之血,但对于一位持有星神之礼的先知来说,无非就是轮回试错的次数罢了。
锻灵匠和织命者都无法理解伊恩的所作所为:“你刚才运用的力量已经超过了第五能级的上限,无论那是什么样的以太,都会导致终焉的行动啊……你为什么不多等几年,等到……”
“修复好屏障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伊恩却直接打断道:“那需要数百上千年的时光,对于终焉和我而言只是一瞬,但是。”
他沉声,用极致肃然的声音道:“到那时,你们就都死了。”
“我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有人死在黎明的前夜,无论是谁,无论是敌是友。”
“至于终焉……终焉根本无法被规避,祂根本不是我们认知中的任何一种生物,祂就是‘宇宙终焉’的具象化,‘万物终结’的奇点。”
伊恩侧过头,看向远方摇篮之外的终焉,在成长至如今地步后,他终于能够明白,终焉外侧的那些扭曲的时空是什么了。
那些是闭合类时曲线,是终焉‘宇宙终点’之力衍生而出的梦境。
就如伊恩最初猜测的那样,终焉可以在时间线上行走,但这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单纯的时间轴生命,而是因为在宇宙的终末,整个无限大宇宙中所有的物质,都将会环绕一个‘轴’旋转,整个宇宙的旋转将时空扭曲成了一个极端的模样,以至于时间都闭合了,形成了自然的‘环’。
那个轴心就是终焉的本体。
这种宇宙终焉的模样,可以被称之为‘哥德尔宇宙形态’,时空旅行在那样的条件下甚至都称不上是奇迹,而是一种必然的本能,终焉的碎片正是因为携有部分终焉的力量,故而周身有着无数闭合类时曲线。
任何靠近它的生物,只要没有超越时空的力量,就会被直接传送至其他时间线,甚至是直接传送回‘终焉之时’,彻底迎接自己的毁灭。
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拦,规避终焉,因为对方是从结局蔓延而来的终末,是只能拖延无法阻挡的‘未来’。
对方之所以会在摇篮周边等待,是因为摇篮终究会毁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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