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终于回到了起点(2/2)
林玉龙就站在洗手间外面,当他听到抽水马桶的水声,他大声说:“我进去了,你开门。”她懒得和他斗嘴,就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接下来,刷牙、洗脸,甚至她稍稍地打扮了一下自己。林玉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笑嘻嘻的,也不多话。
梳洗完毕重新躺到床上,她突然觉得腹中空空如也,想吃点东西。
“亲爱的,你帮我打点粥,还要点咸菜,你自己想吃什么再买点吧。”
“那我去了,你自己先躺一会儿。”他拿起饭盒,按照吩咐去打饭了。
听到一阵电话铃声,她顺着声音找了一下,原来是林玉龙的电话在响,他急匆匆地出去没带电话,就丢在另一张病床上。王晓晓没有理会,任凭电话肆意地叫器着,她对林玉龙的电话从来不好奇。
电话停了没有半分钟又响起来,她感觉到可能对方有急事,至少待会儿自己要转达这个电话打入时间吧。所以,她好奇地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果然上面跳跃着的字是:医院。
第三次电话铃声她确定又是从医院打来的。
“喂,林玉龙先生吗,我是小琴的主治医师。”
“哦,我是林先生的朋友,他刚出门了,电话没带在身边,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请您跟我讲,我会转告他的。”
“是这样的,这两天林先生不在,小琴的状态不太好,我有点担心,所以给林先生打个电话,他回来之后,请你务必转告他,我焦急万分地等他的电话呢!务必转告,先谢了!还有,如果没有其他特殊的事情,希望他能尽快返回医院来,病人的情绪对于患者来说很重要。拜托!”
“粥来了!晓晓你等急了吧?”
“小琴医院里来电话了,看样子很急,都打了三遍了,你快回一个电话吧。”
“哦,我知道了。”
林玉龙回拨了电话,对方说什么,王晓晓也没有注意,只听到林玉龙说了一句:“你等一下啊,我稍后给你打过去吧。”说着林玉龙挂掉了电话。
“晓晓,你自己吃吧。待会儿陪你,我出去回个电话,不想吵着你了。”他边说边往外走。
“有急事要处理吗?小琴是不是很严重了?”王晓晓连忙问。
“没有,你别多想,你先吃饭,我去去就回!”不多想是不可能的,王晓晓感到真的很异样,总觉得很不对劲,虽然林玉龙的表情伪装得啥事没有。
王晓晓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她打开门探出头,可是没有发现林玉龙的影子,她心里更加焦急,顺着林玉龙讲话的声音来到了楼梯道口,她伸长了脖子望了望,果然看到林玉龙脸对着墙角在讲着电话。她迅速缩回脑袋,身体贴在墙上偷偷听林玉龙电话。
“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林玉龙尽量平息自己的语气。
“你说什么?这两天小琴一直不吃饭?”
“你说什么?她已经很严重了?”
“别急,别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时候离开的。”
“我在这边办点事,办完之后马上赶回去,我怎么会丢下小琴不管呢?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已经不必要再听下去了,她慢慢地走回病房,她想的都没错,小琴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她怎么能跟一个得了重病的病人计较呢?林玉龙即使在心里爱她多一点也没什么不对,人不光有爱情,更应该有同情心不是吗?尤其是弱者。
王晓晓木木地躺在床上,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她按了一下床头的铃声叫了护士来给她扎好吊瓶,她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着面颊流到嘴边。细细体会着温咸的泪水,心里波涛汹涌。
此刻的她感觉自己又像是一个罪人,这种感觉无法描述,她自认为自己很善良,可是,由于她的任性,林玉龙千里迢迢回来看她,小琴要是正在这时候有个好歹,这叫她怎么活下去?一个绝症晚期的病人把她一个人独自抛下,于情于理都不妥当,她愧疚极了,自责极了。
她突然想明白了,不管将来,小琴是否能活下去,现在她都要义无反顾地支持林玉龙留在小琴的身边,即使是她跟林玉龙的感情没有未来,她也应该这样去做,现在的他没有能力抛下小琴,也没有精力奔波于遥远的两地之间。
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对爱那么执著,那么纯粹,让她混淆了现实和爱情之间的距离,分不清梦境和真实生活的区别,原来,是她自己错了。
她该怎么办?她的心无以复加地痛,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多余,想到这里,她有立刻跳下楼去的冲动,她再一次地拔下针头,走到窗前,这是五楼,她想,她跳下去会不会立刻死掉呢?要不要去楼顶啊?她木木地向门口走去,每走一步,她都想立刻死去,她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护士一路小跑地穿梭于各个病房忙碌着,她想起自己曾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刚回到人间,那么艰难才活过来,怎么能这样轻生呢?
不,还是不能死,如果就这样死了,林玉龙更是不能很快回小琴那里去了,不!不!她又一步步地退回床上,四肢颤抖。
经历了一次车祸,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多少次在死亡线上的挣扎都迈过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这样想不开呢?自己死了不要紧,年迈的父母留给谁照顾呢?那样做简直是不忠不孝,罪上加罪么,她庆幸自己还能够理智地面对生命,她应该比一般人更懂得生命的珍贵,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林玉龙回到病房,她迫不及待地说:“快回长沙去吧,小琴她需要你,好吗?”
“没事,小琴她只是有点发烧,医生给她打了针,很快就会没事的。”林玉龙看着她说。
“真的吗?”
“真的,我从来不骗你!”
“玉龙,其实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怕我知道了会不安,所以你从来就是避重就轻,这我也不和你计较,但是,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再不能隐瞒我,好吗?”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其实他对她的感情不是假的。
“哎!说来都是我不好,伤害了你,伤害了小琴,罪过啊”林玉龙抱着头,不敢抬头看她。
她看得出来,林玉龙想坦白一切,她打断他说:“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我知道,我心里清楚得很,人这一辈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的,这怎么能怪你呢?”
“晓晓,你知道吗?是你让我懂得了做人要善良,对人要真诚,真的。”他低着头,但她还是看见他羞红了脸。
“不只是我,你这次能回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你看小琴她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回来看我,小琴是知道的,对吗?”
“嗯,是她让我回来看你的,一来呢我惦记着你,茶不思饭不香,二来小琴也担心你出啥事。”他慢慢抬起头,她示意他再次坐到她的床边来,她始终看着他,他抿了抿嘴唇,移到她的床上坐下。
她抓住林玉龙的手,说:“嗯,你得替我好好谢谢小琴,也真心地谢谢你,亲爱的,你能在我生病的时候回来看我,说明你对我还有几分真心,这已经令我很知足了,没有枉我爱你一场。”说完,她朝他轻松地笑笑。
林玉龙依旧深情地看着她,他几乎用牙齿挤出了几个字:“晓晓,我爱你!”接下来,他们又拥抱到一起,他的眼泪潮湿了她的肩膀,正如她的眼泪弄湿了他的肩膀一样。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窗外的路灯在夏风中摇曳着灯光,一阵细雨落下,随风吹来一股凉意,舒服极了。
她靠在床头,被子里的双手抱着膝盖,如水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林玉龙,分秒不离,林玉龙正举着一个绿色的碎花小碗拿着小汤勺轻轻地在碗里搅了搅,慢慢地在碗边舀了一勺稀饭,放在唇边吹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喂到她的嘴里,她两眼眯眯笑着,故意把嘴巴张得老大,看着她香甜地吃饭,林玉龙的眼角眉梢也堆满了温柔的笑意。
“吃饱了。”她把手抽出来,隔着被子拍了拍肚子。
“不行,最后两口了,吃完!”林玉龙站起身来,双眼盯着她,装出一副父亲盯着女儿看的样子,一脸的慈祥。
“真不吃了,饱了。”她嘟着嘴,用嘴唇抿住勺子,不让林玉龙拿走。
“吃了嘛!快点,吃话!”林玉龙温柔地说。
“我是谁呀?”她把勺子放到林玉龙手中的碗里,歪着头问道上。
“老婆了。”
“真的?”
“当然,你不是,还有谁是呀?”
“我爱你!”
“我更爱你!”
林玉龙站在床下,王晓晓坐在床头,目光交融,有一道柔波流过彼此的身体。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打算要用一生来爱的这个男人,心底仿佛有一把小刀在慢慢切割着,转瞬间,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呵呵,快点帮忙洗碗去,你要洗干净点,洗不干净,我要你重洗。”她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她知道,这种快乐就要随着他的离开而离开了,他得回到另一个比她更需要他的女人身边去了,王晓晓的心一下一下抽动着,滴不出血来,也滴不出泪,却只有莫名的悸动,一种不能触碰的疼痛感袭击而来。
即将分别的愁绪也堵在林玉龙的胸口,他用力地在水池子里搓洗着小碗,小碗在他的手指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在犹豫,他在思考,可是,面对这样两种状况的女人,他无能为力。
他洗过碗走出来,径直走到床头坐下。她还是紧紧地盯着他,他的目光却有些躲避了,他不是一个轻易流泪的男人,而此刻,他的眼圈红红的,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拉了一下林玉龙的手,说:“不许不高兴,不许不说话,不许当哑巴。”
她的手被林玉龙的手捉住,他细细地抚摸起来,她的手真美,她都有点自我陶醉了,手美得圆滑匀称,美得细腻精致,美得玲珑剔透,美得韵味十足,白皙的皮肤,调皮的手指。
“亲一下。”她慢慢地把手抬起来,递到他的嘴边,被子轻轻滑落,露出了整个胳膊。
林玉龙缓缓地低下头,亲了一口。电流传过来,袭击了她身体的一处,他慌忙站起身来,对她说:“不准这样不老实。”而她的脸颊已经绯红,他急步向门口走去。
“亲爱的,你上哪儿去?”她从被窝里坐起来。
“出去走走!”
“不准去,我要你陪我!”她说着就从床上下来。
“去给你买点水果。”
“不行,我不让你去,我不想吃水果,我只想你陪我。”她已经站在林玉龙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真的,我就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他在躲避着她的火辣辣的目光。
“不准去,我说不准就不准。”说着她踮起脚,用唇挡住了他的唇,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如果,她不去做点什么,她担心自己将来会后悔,为此,她甘心情愿地为他付出一切。
有些道理说出来是一回事,可是真正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遗憾和他相处的日子,将来,谁也说不准。
林玉龙举起双手,想要挣脱出她的拥抱,却又落下去,将她抱得更紧了。
突然,一阵电闪雷鸣,窗外不知何时狂风大作,啪啪地吹打着窗户,仿佛是一头野兽趴在窗户上挣扎,想冲进来把窗帘撕碎似的。
窗外已是滂沱大雨,在无尽的夜幕下,房顶、院落、街道、树木都成了雨的海洋了。
房内,两个年轻的身体在死死地纠结着。
窗外,大雨纷纷扬扬从天空中撒落下来,变成美丽的银蝴蝶,一只只飞着唱着,争先恐后地落在这病房的窗户上,又突然喑哑了,静悄悄的,一动不动地看着房内犹如春天一般温暖的景色,又如夏日一般火热的呼吸。
一缕灯光,穿过窗户的玻璃上爬满的银色水珠,又射进房内,射在两只紧紧相扣的手上,男人的手,那么大,那么粗,女人的手,那么小,那么白,那么细。
两只手就这样紧握着,紧握着,紧握磁卡,又再一次紧握着,越来越紧了。
房内的灯光不算明亮,照在她的额头上,她的额头上挂着汗珠,绯红的腮边停着几颗晶莹的眼泪,林玉龙爬上去,想用唇温干,却被她挡住,她轻轻地说:“我自己来。”
她擦去了脸上的泪花,冲着林玉龙轻轻地笑了一下“亲爱的,你过来,我看见你肩头上有个什么东西。”
林玉龙伏过去,她却猛地在林玉龙的肩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林玉龙的嘴角咧了一下,却没有叫出来,而是笑了,那笑,如同她在他的肩头咬出的花朵一样灿烂。
林玉龙端起王晓晓那张充满着忧郁的脸,他顿了一下,捋了捋她的头发。
“玉龙,外面下雨了,很大,你看到了吗?”她欣喜若狂。
“嗯,我当然看到了,晓晓,那是老天爷在掉泪。”
“嗯,看到了,我感觉挺美。”
“我想唱首歌给你听。”
“嗯。”林玉龙把她搂在怀里,还是重复着轻揉她的发丝,眼神里浓浓喜悦掺杂着深深的悲愁,她低声吟唱,声音很轻,她看到玻璃上无数的银蝴蝶翩翩起舞,像是细数着离人的憔悴。她唱陈楚生唱过的歌曲有没有人告诉你: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
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
突然感到无比思念,
看不见雪的冬天,
不夜的城市,
我听见有人欢呼,
有人在哭泣,
早习惯穿梭充满诱惑的黑夜,
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有没有人告诉你,
我很爱你,
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有没有人告诉你,
我很在意,
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第二天,林玉龙走的时候,她假装睡着。
又过了几天,王晓晓出院回家,她和林玉龙依然保持着联系,所不同的是这份感情慢慢地变得流水长流,他还是会在电话里叫她亲爱的或者老婆,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他们的联系更加频繁,就像亲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