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影梅山庄(2/2)

程世庸道:“据线人来报,今夜紫霄城内的一处妓院、一处赌场,还有两处酒楼,均遭人踢馆闹事,损失了不少银钱财物,还有数人受伤!”

羽若宸剑眉微轩,问道:“那妓院可是翠微烟雨楼么?”

程世庸有些意外道:“王爷竟已得知此事了么?”

羽若宸道:“其他的几处呢?都是哪里?”

程世庸道:“城北的‘常胜柜坊’,城西的‘如意酒楼’,还有城东的‘醉仙居’,听说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摆平了那些人。据线人说那些人摆明了是前来踢馆的,他们或是以武力,或是用计谋,令对方有苦难言,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破财免灾了事。”

羽若宸点头道:“果然不出所料,竟然都是我那好舅父的产业!呵呵,这就有意思了!”

程世庸道:“确如王爷所言,的确都是薛静琨的产业。而且那些人临走时报出的字号,都是影梅山庄!”

羽若宸挥手道:“知道了,你今夜的差事办的好,下去领赏吧!”

程世庸拱手称谢,告辞而去。

羽若宸回望着千机阁主等人,笑道:“看来,此次那个小姑娘是要在明路上玩耍一番了!”

千机阁主道:“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羽若宸笑道:“你们千机阁和我们卫戍营的职责都是对父皇尽忠,凡是威胁到父皇的事情,都是我们应该出面处置的事情。至于其他的那些杂事么,呵呵,只要于朝廷和百姓无害,我们便作壁上观好了,阁主意下如何?”

千机阁主知道英王羽若宸素来与薛静琨面和心不和,便顺势道:“如此正合我意!似这般市井争斗的小事情,原本就不是咱们该插手的事!若咱们硬要插手,恐怕京畿中郎府的老赵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地骂娘了!哈哈哈!”

羽若宸也哈哈大笑了几声,千机阁主顺势告辞,带着喻清流和云千煦二人离开了卫戍营。

紫霄城西郊,云龙山脚下,一座气势宏伟的庄园里,影影绰绰的房屋一进又一进,在这无星无月的暗夜之中竟似无穷无尽一般,不知凡几。

京城里富贵人家众多,房屋多了些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这所庄园的奇特之处并不在于屋宇的多寡。

此时还不过是亥时一刻,这偌大的一座庄园里却连一缕灯光也看不见,一丝声响也听不见。这里仿佛是一座坟墓,而不是一座庄园。

然而,整个紫霄城,甚至是整个安平国的人都知道,这里就是一座庄园,而且还是安平国首富薛静琨的庄园。庄园正门上那块巨大的匾额上写着的“静琨园”三个字,据说是德威皇帝的亲笔。

只因主人爱财如命,节俭程度已经达到了极为吝啬的地步。因此薛静琨府中的一条很重要的规矩就是:所有人,无论是主人还是仆人,亥时之前必须熄灭灯火。即便有人有极为重要的活计要完成,也不能点着灯去做。

但是今夜却是这么多年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例外,因为主人薛静琨的房中忽然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火,还不断地有人“咚咚咚”地大声砸门,连滚带爬地跑到他的房里去。

薛府中那些躺在黑暗中在床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烙饼”的人们都极度惊讶地暗中猜测着:“今夜薛家难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昏暗的灯光不住摇曳闪烁,将薛静琨的房间照射得犹如鬼蜮一般。他本人身穿一件洗的发白的青色家常布衫端坐在一把老旧的太师椅里,手里把玩着一个暗黄色的老玉扳指,脸色阴晴不定,眼中神情复杂,疑惑、惊诧、恐惧等情绪交替出现,最后这些情绪又通通被满满的杀气所代替。

他脚下的青石地板上跪了四个人。其中三个人俱都垂头丧气,不住地伸手抚摸着自己肿胀发烧的面孔,似乎刚刚被人狠狠地扇过一顿耳光。

第四个人从头到脚一片惨白的颜色,正是翠微烟雨楼的焦三爷。他虽然也跪在地上,但是显然比其余三人幸运一些,脸上的颜色还是一如既往地惨白如纸。他知道,若不是自己及时地将那枚老玉扳指交给了主子,他的脸上恐怕也难免要挨上几下。

薛静琨缓缓站起身子,竟是个身材十分高大的人,看面孔竟也可以称之为相貌英俊。

他缓缓踱到跪在地上的四人身前,喃喃道:“影梅山庄……影梅山庄……影梅山庄!”

“你们这群废物!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出去!”他的暴喝声突然响起,两条修长的大腿也迅速地交替踢出。包括焦三爷在内的四个人无一例外地都顺着敞开的房门跌落到院子里,半晌爬不起来。

直到薛静琨“咣当”一声关上房门,又“忽”地一下吹熄了灯火,趴在地上的四个人才如蒙大赦般地奔出了那个院子。连焦三爷那样的人物都撒开两腿不顾形象地狂奔而去,仿佛刚刚自鬼门关里逃回来一样。

薛静琨虽吹熄了灯火,却没有上床睡觉。他依旧坐在那张老旧的椅子里,把玩着那只扳指,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忽然起身,在那把椅子上的某个位置顺次摁了几下,他脚下的一块青石地板竟忽然无声开启,滑到一边,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薛静琨显然对这洞口非常熟悉,就那样摸着黑顺着洞口走了进去。不一会儿,那块青石板又缓缓地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仿佛从来不曾开启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