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消失的伤痕(2/2)
要知道这部分的思想改造是最难的,对雪明来讲,对葛洛莉而言,杀死一个旧的事物很简单,可是要建立起新的,实在太麻烦。
这六年的时间太短了,以伍德·普拉克为代表的交通署人员要奔波于各地,去完成各个城市的灾后重建工作,之前黑蛇与白蛇还参与了这些任务,她们曾经是罪犯,要不断的走访涉事人员的家庭,去抚慰这些家属的伤痛。
伍德·普拉克的内政能力极强,给他一座没有癫狂蝶的城市,总能规划出一副相对完整的蓝图,结合环境看病下药,从头到脚来改造这座城市。
“你的事业路线是我规划的,还满意吗?”伍德·普拉克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有些难为情,能明显看出这位VIp是小心翼翼的。
“别说谜语,我听不懂。”葛洛莉答道。
伍德从兜里掏烟,交给战王一支。
“本来你没有资格参与杰森·梅根的VIp试炼,是我和boSS谈起这个事,我认为你的潜力很大。智库一直在关注你——但是庞大的能量,也代表极强的破坏性。”
“当时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时刻,收获季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需要暴力来对抗地下世界龙盘虎踞的零号站台,于是我和智库一干人等决定重新给元老院做一套顶层设计。到了你这里,就包括枪匠的代号,以及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换句话说,是我在操纵你的人生。那时候我想向你坦白,但是我不敢,你的破坏力实在太强了,直接这么说出来,你一定对我怀恨在心。”
“包括小七和我的婚姻吗?”葛洛莉接来烟,语气平淡的问道。
伍德:“这个是意料之外,我没想到你们真的走到最后了,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最难控制的就是爱情。我从来没参与过这事儿,是boSS给你们牵的红线,我没这个能力。”
葛洛莉:“那都不算事儿,您可太见外了。”
话虽然是这么讲,但是江雪明在生活中几乎感觉不到伍德·普拉克的存在。
在无名氏的作战生涯里,大多数任务都是由boSS直接颁布给战王和枪匠,她从来没有质疑过boSS的决定,伍德·普拉克更像一个多疑的,谨慎到有些可怕的人。
“这次我收回枪匠这个名字,直接杀死了你在无名氏的权柄。”伍德·普拉克说道:“你会记恨这件事吗?”
“给我放假了?”葛洛莉问。
伍德:“为了明年的秋收,去香巴拉追杀永生者,我必须这么做。你不愿意成为授血单位,很快就会变老,人一旦变老,衰老腐败的肉体元质就会开始影响精神。”
除了这些原因,枪匠的死也削弱了战团与无名氏之间的紧密联系。伍德·普拉克这么做,是变相提升boSS的影响力,让傲狠明德重新来到绝对核心的位置。
包括枪匠的家族,江雪明的儿女们也不会恃宠而骄,得不到战团的特殊照顾——他们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一座坟墓,人性本质是逐利的——有句俗话叫就怕领导没爱好,说枪匠能够抵制诱惑,可是江白呢?江正阳呢?
一旦枪匠倒下,那些有求于无名氏的宵小之辈会立刻失去兴趣,再也不想与癫狂蝶余孽眼里的死敌有什么关系。
用奇妙的比喻来说,就像是听见有关亲朋好友的催债电话一样,是躲都躲不及,更别提登门拜访了。失了势的江家人反而能落得一个清净,不再卷入各个元老院复杂的纠葛斗争之中。
这是并不是伍德·普拉克一个人做的决定,与boSS和智库,还有诸多哲学家基金会的人员,考虑到枪匠的个人意愿,最终制定的复杂方针,表达在明面上的东西,也就是[Remix·再混音]。
无名氏有唐宁和哈斯本管理,依然能保证它正常运转。
这一家子从此能够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节奏里来,也是江雪明一直与boSS讨论的,他希望自己能过完普通人的一生,包括孩子们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有更多的选择,他们或许可以在真正的太阳下生活,不用在他的影子下活着。
“你一点都不记恨我?”伍德·普拉克接着问。
葛洛莉:“有一点。”
伍德·普拉克:“哪一点?”
葛洛莉:“小七说,结婚的时候,你红包封少了。”
伍德:“啊?”
葛洛莉:“富贵叔叔给了八千八,你只给了八千。”
伍德气得七窍生烟:“这混蛋东西和我私底下商量!他给八千我也给八千的!他怎么能临时变卦呢!”
葛洛莉笑嘻嘻的说道:“看来富贵叔叔比较调皮。”
“哎!他妈的...”伍德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葛洛莉在开玩笑,想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只是他内心有些愧疚——不说boSS,就他所在的交通署,已经亏欠了无名氏太多太多。如果没有这些暴力机关,怎么踢开零号站台的大门,怎么把地狱变回人间。
葛洛莉:“你还有事吧?”
“都是小事。”伍德·普拉克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都是小事,我今天早上还在做农户的技术指导,晚上要去维斯布鲁克开会,讨论浮船坞和造船厂的事情,还得委托老可汗来标记航道。明天应该是处理旧厂区的作坊,要给家庭为单位的手工作坊搞个生产标准出来。”
葛洛莉:“对,我在乌龙城寨外边,看到有很多小孩子帮家里做活,也有十四五岁的小弟弟在喷漆,这不行,你得告诉他们该怎么搞好防护,这样下去他们身体吃不消。”
伍德·普拉克:“这是我擅长的,你放心。”
葛洛莉又问了一遍:“真没事了?”
“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我怕你有心魔。”伍德·普拉克打开天窗说亮话。
葛洛莉笑呵呵的:“我能有什么心魔呀。哈哈哈...”
“香巴拉是最后一站了,我向你保证。”伍德·普拉克低声说道:“但是这一关会很难,跨过去就是海阔天空...”
“你们这些在政治局和交通署工作的,嘴里讲出来任何一句屁话我都不会信。哈哈哈哈哈!”葛洛莉开怀大笑:“早几年吧,你跟我说,只要揍完强尼,那以后就是海阔天空,后来又和我说,拿下亚欧大陆桥,就是海阔天空,再后来一路打到北境,又和我说把癫狂蝶圣教赶到无人区就是海阔天空,我寻思这是不是冥界摇滚音乐会又搞复刻活动了,beyond开了多少次阴间演唱会,怎么总是同一首歌呢?哈哈哈哈哈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伍德终于绷不住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
葛洛莉学着普拉克的样子,抱住膝盖自由随性的坐着。
“你还是接着操纵我的人生吧。我觉着挺好的,你接着种田,我接着杀敌,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处理不来的敌人交给我,我处理不来的事情交给你,我相信boSS的判断,世上没有什么魔鬼是杀不死的——这不是一两年的斗争,也不是十几年就能完成的事业。”
“整个人类历史都围绕着土地,围绕着权力互相厮杀,都是吃人的历史,要时时刻刻警惕着,要时时刻刻准备着。”
“你说你要陪我聊聊天,聊啥呀。伍德老师...”
葛洛莉挥了挥手,起身来准备走。
“我和你谈弄死癫狂蝶的九种办法?你和我谈空气湿度影响生产条件的九种变数?倒不如和我讲讲巧克力牛奶的喝法吧?这个你也讲过了。说到底,我觉得你有事,你应该很忙,你要忙起来,让人们幸福的活着——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拼了命的作战。”
“行吧...”伍德·普拉克一时有些茫然,看着战王越走越远。
这个时候,爱莲娜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妈!妈呀!你去哪儿呀?”
葛洛莉把这姑娘推了回来,一开始推不动,爱莲娜要和她对抗。
后来战王搂住爱莲娜,抓着这小姑娘的胳膊,带回普拉克身边。
“来!让这位先生操纵一回你的人生,改变一下你的命运。”
爱莲娜愣了神:“啊?”
与这个捡来的“女儿”做告别,葛洛莉回到车上。
爱莲娜吆喝着:“枪!妈呀!你的枪!”
FNx-45还在爱莲娜手里,战王似乎是忘了拿。
“送你了!”葛洛莉摇下车窗:“我有更好的!”
爱莲娜哭笑不得的喊道:“我该怎么找你呀!哎!妈呀!我得尽孝呀!”
伍德·普拉克与爱莲娜说:“你可以去无名氏找她,不过她应该很忙,平时都不见客。”
爱莲娜这才回过头来,正眼看了看这金发叔叔。
“嗨呀,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一条大腿抱着!她是我的救主呀!叔叔...”
伍德·普拉克仰头看着金甲虫防务中心的招牌——
“——还有多少像你一样的姑娘?”
“呃...”爱莲娜若有所思:“三百多个?我不太确定...”
伍德打量着爱莲娜的肉身,看着这身元质的结构:“留在这里吧,我会找到合适的老师来训练你们。”
爱莲娜:“训练我们?”
“你们以后不是瓦尔哈拉宫的公主了。”伍德·普拉克如此说着:“神奇先生这个战团名存实亡,五十四区要有新的武装力量——如果你想经常和战王见面的话,成为傲狠明德的小天使吧。”
......
......
就在葛洛莉赶往第二封密信的储存地点的时候。
远在芳风聚落的哈斯本·麦迪逊接到了boSS的指令。
这位枪匠的门徒要去五十四区组建一支新的战团,哈斯本提不起多大的干劲,要知道由于枪匠的死,无名氏和战团之间发生的种种变故,让他看清了人间冷暖。
枪匠老师的葬礼还没办,有多少人冷眼旁观,有多少人嘘寒问暖,这些具体的行为体现出千奇百怪的人性来。
“boSS,我觉得我...应该不适合当老师,我是无名氏的外勤人员,和战团的关系,也仅仅停留在以前游骑兵团服役的生活里。”
哈斯本说起这些事情时,有点难为情。
boSS:“带女兵。”
哈斯本:“那也不行。”
boSS:“全都是战王的女粉。”
哈斯本:“这不一样,boSS...”
boSS:“我把照片发过去了,你去过黄牛镇,还去过白龙县和清水湾,你的父亲是个罪大恶极的混蛋,你能战胜血脉的诅咒,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些姑娘需要一个榜样,一个从泥泞中脱身的好榜样,你能教导她们,让她们获得扭转命运的力量。”
哈斯本:“什么照片呀...血脉不血脉的...等会。”
boSS:“嗯哼?”
哈斯本的电话那头已经响起了火车的汽笛声。
“我已经在车上了,该找哪位领导签章?”
......
......
福亚尼尼蹲在旱地里,不远处是河堤。
比利跟着好兄弟一起,在观测水体的污染数值。
“我明明是来支援师母的,为什么...”福亚尼尼不理解:“为什么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呆两个月?配合这些劳改犯一起工作?”
“人都杀得差不多了,咱们得留下帮忙呀。”比利换上一副眼镜,是文质彬彬的模样,这些天里他的文职工作让视力肉眼可见的糟糕起来,“别说话,用心去感受。”
福亚尼尼一个劲的挠着头,看见罪魁祸首穿着囚衣跑过来了。
马脸猴凑到福亚尼尼身边,放下改造水路的物料担子,笑呵呵的问候道。
“哎嘿!领导!你车还在吗?我想摸一摸!摸一下可以吗?就摸一下!那是我摸过最舒服的方向盘!”
福亚尼尼咬牙切齿,但是不能打人。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