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葬礼（2/2）

母亲的骨灰被她洒在了大海里，这是天竺的传统，她学了过来。

在天竺，去世的人先被火送走，然后再被水带走。

诺玛相信，她的母亲，一定去了一个充满快乐的地方。

此时港口的船来了，诺玛收回思绪，走上了大船。

其实诺玛并没有多伤心，她的情绪里，更多的是失落和解脱。

她坐在甲板下面的一等舱里，解开了绕在脖子上的头巾，她的皮肤算不上细腻，泛着一股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

但是，如果此刻有人在她对面的话，一定会为她的美貌惊叹。

诺玛的容貌继承了来自父母双方的优点，她有着狭长的丹凤眼，睫毛长长的，让人几乎以为她那对睫羽下一刻就会振翅高飞。

笔直高挺的鼻梁，配着小巧精致的鼻翼，看起来高贵不可侵犯。

然而视线下移，你就会发现，她的鼻子下面，有一张多情的嘴唇。

她的嘴唇不大不小，上薄下厚，嘴角的走势向上，原本应该是一条弧线的唇缝，因为一颗饱满的唇珠峰回路转，变成了两座绵延起伏的山坡。

而这清冷与热情杂糅的五官，长在一张线条流畅的鹅蛋脸上，唯一有些违和的，大概就是她半长不短的头发了。

诺玛放好行李，躺在了一等舱的床上。

三十金龙的花费自然有它应得的待遇，诺玛闻着被子上的玉兰花香气，思绪回到了五年前。

......

“诺玛，逃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一个看起来满脸病容的美貌女人俯低身子。

她是诺玛的母亲，塔玛拉。

月亮隐蔽在乌云下面，塔玛拉趁着夜色，把诺玛从一个狗洞里推了出去。

和她一同被推出去的，还有一个包裹。

包裹里有一些吃的，几件男人的衣服以及不多的几个金龙。

塔玛拉的体力非常不好，她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又因为怕吵醒其他人，赶紧停了下来。

“诺玛，走小路，按妈妈说的，找到去其他大陆的船，包裹里的金龙应该够你买船票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鼻音，似乎开始流眼泪了。

“诺玛，我的孩子，永远不要回来。”

在之后，诺玛就听不到她的话了，只能听见压抑又隐忍的抽泣声。

诺玛永远也忘不了，那是她的母亲，人生中最勇敢的一天。

在此之前，乔伊斯决定把她送给城里最富有的商人蒂莫西，换取合作的机会。

那时她只有十一岁，当然，在班西，只要足够有钱，连九岁的新娘也是有的，只不过这样的女孩，通常都没有好下场，她们就像被炭火催发的花朵，过早的凋零。

乔伊斯和这里绝大多数的男人一样，不把女人当人看，在他眼里，女人不过是工具，是可以肆意交换的商品。

有一天诺玛和塔玛拉躲在帐子后面，听蒂莫西的下人讨论着自己。

“他已经死了三任妻子了。”

“也许很快就会是第四任。”

之前说话的人沉默了一会，又说，“即使我对女人不好，也不会在床上虐待她，蒂莫西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嘘，小心被人听见。”

诺玛记得塔玛拉的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直直地瞪视着前方，好像和空气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那之后，诺玛就被塔玛拉趁着夜色送了出来。

诺玛没想到，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