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240、一两架子丘(2/2)
苏澜和甘甜一进来,余翠翘就对云大嫂道:“县主事忙,你直接说。”
云大嫂点头道:“今日是我与潘盈小姐约定见面的日子。早上我去了集市,不料来的是小姐的丫鬟福果。她说,潘盈小姐让她转告,昨天,她父亲潘坤居然将朝廷给县主建造府邸的银子,给了夫人黄氏二百两,给了花姨娘和刘姨娘各一百两,还给了京城永昌伯府的一个信使,叫做穆畑的二百两,总共贪污了六百两。请县主当心。”
苏澜恍然大悟。原来,在应斯的督促下,匆忙间潘坤既无法跟夫人和姨娘索要银票,更不能向信使要回银票,所以,只能拿出之前自己给他的银票来填补!所以,这六百两银票才有异常!
“……和福果分手后,我就想着将这事禀报余姑娘。于是我就朝余姑娘家走去。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大对劲,似乎被人跟踪了。于是,我转而往家里走,那人果然跟着我走。然后,我在即将到家的转角处等着他,果然那家伙跟过来探头探脑。我就一个手刀砍到他的脖子,打晕了他,将他拖回家捆了起来。醒了一问,他竟然就是永昌伯府的信使穆畑!原来,这个家伙昨天见到潘盈小姐的丫鬟福果后心生歹意,今早见福果出门就跟踪了她,见她和我避开人说话,就心生怀疑,于是放过福果跟踪我。”云大嫂一口气说道,“另外,这家伙还承认,昨天陶敏和潘坤勾结,设下靴子巷和满仓地毒计陷害县主。这家伙还亲自到靴子巷造谣生事!知道事大,我赶紧去禀报余姑娘。”
“幸而云大嫂机智,功夫又好,不然要出大事。”余翠翘道,“这人从京城永昌伯府而来,我想县主肯定有用。”
苏澜点头问道:“人在哪?”
云大嫂道:“我点了穴位,此刻还昏迷着,捆在茅房里。”
“现在我要立刻回府城,没时间审讯。”苏澜道,“这样,杀四和覃龙、覃虎辛苦一下,将这家伙用马车运到全园。待我和舒郡王府的人去审讯!你们记住,蒙住他的眼睛,不许他叫嚷。”她想想又道,“杀四顺便给卞旻和卞雍捎个信,后日去勘察堆福的污泥滩。”
甘甜阴恻恻地道:“县主放心。吃我一粒丸药,莫说一、两天,一辈子开不了口也能做到!”
海云笑道:“姐姐不要使力过猛。还要他开口说话呢,一、两日足够。”他与甘甜可是结拜姐弟。
“这家伙有福了,能吃上我的药!”甘甜笑道。大家不禁莞尔。
临走前,苏澜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道:“你们转告潘盈,朝廷因为南阳地动,已经停止选妃。让她当心,别让潘坤夫妻因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狗急跳墙,把她送给什么权贵做小妾了。”她又叮嘱道,“你们也做好准备,随时转移潘盈!”
苏澜和甘甜回到县衙,与应斯一起启程回府城。路上约好,明日辰正时刻,大家去鸡爪岭。应斯还道:“老奴恐怕要在那里耽误两日,因为皇上听说了那里的美景,命老奴画几幅画回去!之后,老奴就要回京了。”
苏澜惊喜地道:“原来上差是丹青高手!太好了!能把登峰路的美景奉给皇上,真是本县主的福气!”
回到府城,天已黑了。大家分手。应斯回驿站,苏澜回府衙。首先让人给张进送信,准备明日接待贵客。
苏澜又赶去见世子夫妇和杜平。他们恰好与刘希、林氏和刘奇在前院书房聊天。苏澜说了应斯明日去鸡爪岭画画,恐怕要耽误几天,大家后日正好可以去全园、金银滩。
大家都说甚好。
苏澜道:“上差大人画完画,就要回京。你们怎么打算?”
世子夫妇和杜平互相看了一眼。世子道:“那我们就和上差一起回京。平弟如果有事,可以在殿州多呆一段时间……”他这是想给弟弟杜平争取一些和未婚妻团聚的时间。
杜平脸上一红,却道:“不行。京城风云诡谲,哥嫂回去固然可以弹压,但是您到底不是习武之人,危急时刻怎能浪费我的功夫!”
刘希点头道:“贤婿言之有理!殿州有我跟姨父撑着,出不了大事。京城王府少不了你们兄弟!”他对杜平越来越满意,一口一个贤婿地叫着。
刘奇也道:“我今冬就要动身进京,参加来年春闱。届时,家妹可能与我一起动身进京。”
杜平已经听刘珍悄悄说过。现在又得到确切答案,非常高兴,一个劲点头。
林氏见贵客们归期已定,也开始着急着去打点礼物了。
苏澜又将抓获永昌伯信使穆畑,已经送到全园的消息说了。大家听了,惊喜异常。跟苏澜一个意思,他们都想借此审讯一番,好好打探一些伯府秘闻。
于是大家商量,都要审讯一些什么内容。
第二天一大早,苏澜跟姨父、姨母、刘奇、刘珍、春红和几个小家伙,陪同世子夫妇、杜平,跟应斯一行汇合。通判方宁也和一帮殿州官员赶来陪同,大家一同前往。殿州大小官员特别喜欢去鸡爪岭几个庄园,只要有机会就不肯放过,尤其是方宁。
他们首先去了不孤园、有邻园、丰泰园,然后参观了民居、学堂、医馆等处,欣赏了挂壁画廊、碑林,然后上了登峰路,去了松鹤庄园和枫叶庄园。
所有人对这里的美景都如痴如醉。尤其是那些题字,凿上石碑,跟周围景致野趣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大家欣赏了郡主的馆阁体题字“福地宝藏”;刘希的魏碑“观止”;杜平的狂草“登峰路险,绝顶山小”和“灵渠”;刘奇的“挂壁廊怀天下之忧,登峰路筑百姓之乐”。纷纷啧啧称赞。
方宁则对自己的纵幅题字“挂壁画廊”相当满意。之前,这些字写在纸上,如今凿在碑上,更加气势宏伟,波澜壮阔。
大家对县主的题字尤其感兴趣。细细数来,楷书、隶书、魏碑、狂草、馆阁体,竟有十多种不同的字体,或沉稳大气,或端庄雍容,或龙飞凤舞,或轻灵娟秀,惧是上上佳作。
应斯对这些景色赞不绝口:“县主,这里好美啊。待老奴将画作呈给皇上,他也一定会非常喜欢。”
苏澜道:“将来堆福南城比这里还要美!再过一年两载,恭请上差大人来游览!”
张进和黄庄头又抬来桌椅,呈上文房四宝。苏澜请应斯题字。大成没有太监题字的先例,苏澜客气,应斯却谨守本分,哪敢逾矩?
世子杜汶客气一番,写下了魏碑体“龙马精神”。
世子妃也客气一番,写下了“人杰地灵”四字,竟然是馆阁体。原来她喜欢心仪郡主的字,临摹学习了好几日,直到动身来殿州。虽然时间短,可一撇一捺,颇有韵味。
张进和黄庄头忽然下跪道:“县主,之前您说,庄园里凡是为民为国立下功劳的人,我们都要为他立传刻碑。如今我们想为县主立传刻碑。”
苏澜赶紧辞道:“本县主就免了,因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要给庄园立功的百姓立传刻碑。”
这时,已经摆好架势开始画画的应斯笑道:“县主不可太过自谦。依老奴看,可以!”
张进等人大喜。苏澜又嘱咐他们将世子和世子妃的题字刻成碑文。
午餐时,苏澜发现温先生带着几个女学生也在用餐。李珠早跑去跟张圆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玩耍。
苏澜将上次顾琅他们带回来的京城的首饰,给张圆和李珠插了满头。两个小姑娘笑得,圆溜溜的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苏澜发现,温先生在给张圆喂饭,就笑道:“多大了,张圆该自己吃饭。”
温先生笑道:“平日里她都是自己吃饭,乖着呢。可是前日晌午,张凡庄头不知怎么的,忽然跟人打了一架,张圆去扯架,年纪小小的,就被他老子不小心用镰刀划破了手掌,差点削断了筋腱,可吓人了。就只好我来喂了。”
“怎么还动起了镰刀?这可怎么好,疼吗?”苏澜小心翼翼拿起张圆的右手,发现已经被包扎起来了。
“不疼。”张圆懂事得令人心痛。
苏澜道:“我今日没有见到张凡,他哪里去了?”
“不知道,打完架就走了。把张圆扔到学堂也不管。”温先生温言款款道,“圆儿啊,以后,大人们吵嘴打架你躲远一点,免得伤了自己!知道吗?”
“嗯。”张圆笑眯眯地回答。
苏澜忽然一阵冲动,很想告诉温先生,张圆的母亲是您牵挂的女儿翁薇,她是您嫡亲的外孙女儿!她万难才忍住。
苏澜岔开话题,问道:“谢芳近来如何?可有发病?”
提到谢芳,温先生脸上一僵,道:“说来也不能怪她,她也是可怜人。”说着,她凑到苏澜耳边嘀咕道,“纪泽和蹇利以前专门给村人写信赚钱。可是后来,村里办了学堂,家家娃儿都会写字,也不用他们了。他们百无聊奈,混吃等死,居然去撩拨谢芳。那谢芳也是,看见男人就要跟人睡觉,你说这可怎么得了?”
苏澜听了惊诧不已:“这病应该叫花痴。”
“富郎中也是这么说。”温先生道,“这里是学堂,男生不少,出事了怎么得了?只好叫她的丫鬟寸步不离地紧紧跟着。”
苏澜想了想道:“我考虑一下,把她安排到更合适的地方。还有那两个师爷。”说着话,她灵机一动,污泥滩改造急需用人,不妨将这两个师爷弄到堆福的项目筹备组去。只要不跟钱财物接触,谅他们翻不起大浪。就是离得陶敏近了有些麻烦。不过把他们俩交给司睿、田徽和恽沧等人看管起来,陶敏也没有办法作妖。
“说起来,张凡跟吉贵打架,也是谢芳惹的祸。不知怎么的,前日晌午,吉贵在有邻园野地里一个坟墓边不知道是采药还是做什么,谢芳跑过去硬要纠缠人家,结果把正在砍菜的张凡惊动了。张凡跑过去,就跟吉贵打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吉贵竟有十来个帮手,张凡打着打着就发了狂性,挥起了镰刀,恰好圆儿去喊爹爹吃饭,好巧不巧就让镰刀伤了手掌……”
苏澜早就呆了,也是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