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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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在哪家医院？”宫崎沉吟一会说道。

智野听到听筒那边传来汽车喇叭的声响, 怕是这人早就来大阪准备带走他了, 智野想到这，就更加不想说出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你不说也没关系，只是要费点时间而已。”

智野挂了电话, 坐在长廊的休息椅上，安静地等待着, 不知是在等美惠的母子平安，还是等宫崎强行将他带离这里。

“保大的。”智野听到渡边修坚定的声音, 回过神来, 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宫崎很快就找到了他，根本就没花费什么时间。

智野被带走的时候，心里恶毒地想着, 那个可恶的老头最好现在就死了, 也省得他回去，智野在坐上车的那一刻, 的确是这么想着的, 他和那老人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渡边修打电话过来说美惠母子平安，生了一对龙凤胎，但孩子身子弱，已经被送到育婴室里去照顾了, 智野这才放下心来。

令智野感到奇怪的事老人明明病重了，人却不在医院，宫崎带着智野回了真田主宅, 智野还以为宫崎又在骗他，但当他进了门，才发现宅里的气氛不对，每个人都愁容满面的，看来老人的身体确实是已经熬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真田弦一郎跪坐在老人的房外，在他身边跪坐着哭得几近昏厥过去的仁美，作为儿媳必须要表现出悲痛欲绝的样子才行，仁美深谙此道，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能哭得这样声嘶力竭，真田弦一郎扶着自己的爱妻，神情凝重却并没有流泪，彩音也跪坐在一边，低垂着脑袋默默抹着眼泪。

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素净衣服盘着长发的女子，她的眼睛红肿，拉开门走了出来，看了真田健次郎一眼。

真田健次郎直起身子看着那名女子，“父亲还不肯见我。”

那女子摇摇头，“父亲说要见过智野才肯见你。”

“姐姐，父亲还说了什么？”

原来这名女子就是真田老人的大女儿，几年前移居国外，直到老人病重才想到回来探望，她跪坐在真田健次郎身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将帕子丢到一边，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伤心的痕迹。

“我这几年不在国内，你便是这么照顾父亲的吗？”她眼神锐利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听说你还执意搬出去住，把父亲气得不轻，你就是这么孝顺父亲的吗？”

真田健次郎并没有因为姐姐的质问而感到羞愧，“姐姐移居国外有七八个年头了，若不是今日父亲重病卧床，我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姐姐一面呢？”

“你是长子可以继承家业，我若是也能继承家业，那当然会每日守在父亲身边以尽孝道。”她毫不掩饰自己因不能分得家产而怨愤的情感，但转眼她就换了副表情，笑着说道：“不过这家业你怕也是没有希望了，父亲此刻连见都不想见你，却要见一个私生子，可见你的地位还不如……”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宫崎带着智野走了过来，智野听到她的话，眼神冷冷地射了过来，她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升起，张着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智野也不和他们打个招呼，径直拉开门走进了老人的卧房。

屋子里一股子浓郁的中药味，老人睡卧在床榻上，不时传来咳嗽声。

智野几步走上前，却没有再靠近，他前面被一个半透明的帘子挡住，他就跪坐在帘子外面，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轻轻唤了一声：“爷爷~”

那老人又咳嗽了几声，然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智野透过帘子看到老人费劲地支起上半身，颤着手掀开帘子的一角，露出他青筋凸起而且干枯的手，他冲智野招了招手让他靠近一些。

智野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你也怕老头子我把病传染给你？”

“不敢。”智野说道，然后朝前又走近了几步。

“智野，你恨我吗？”老人说完这句话，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智野细细想来，又觉得对老人没有什么恨，“我觉得应该是恨的，却又找不出理由。”

“你恨健次郎吗？”

“恨。”智野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知道你很他薄情寡义欺骗了你的妈妈，十几年来对你们娘俩不闻不问，让你们过着清苦的生活。”

“不全是，我恨他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当年我也被他欺骗了，也曾恨过，但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气的是他时时想着脱离这个家，逃脱我的掌控，那种失控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智野对老人的话嗤之以鼻，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所以我准备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为咱爷俩‘报仇’，你以后就不要恨他了。”

老人咳嗽急喘了一阵，然后问道：“告诉我，你不恨他了。”

“爷爷……”

老人打断智野的话，“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告诉我，你不恨他了。”

“是，我已经不恨他了。”

老人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不再说话。

智野不知该不该退出去，卧室里安静地可以听到他自己的呼吸，老人奇异地没有再咳嗽，智野唤了一声，老人却没有回应他。

智野心中一凛，他伸手穿过帘子，去探老人的鼻息，然后猛地收回手，他站起身拉开门，“爷爷去了。”

真田健次郎从地上爬起来，推开智野冲到屋里，拉开那碍眼的帘子，老人安详地躺在床上，嘴角带着浅笑，真田健次郎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临死前都不愿见我一眼，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