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变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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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仪拿起地质锤，眼中满是恐惧，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一件光洁无瑕的艺术品，而是一只即将扑面而来的猛兽。他需要将垂尖敲在猛兽的眉心，以求一击毙命！

真空中，丁仪听到一丝清脆的钟鸣，声音是通过地质锤，透过手套，传到了他的耳中，如同他和水滴产生了某种共鸣了一般。

其他人来不及阻止，他们的惊讶并未轻易结束。

出于感性，这水滴如同艺术品一般，越完美，越脆弱，大家不希望这样一件完美的事物破碎。

出于理性，它的材料在显微镜下依然光滑如新，如若真是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别说是地质锤，就连核弹，也难伤分毫。

丁仪手中的锤子漂浮了出去，似乎他已经无力捏住。。

似乎因为他一锤，那完美无暇的水滴瞬间变得锈迹斑驳。如同时光的流逝，镜面瞬间泛起锈纹，随后则是大片的锈斑。

有那么一瞬，丁仪仿佛已经出现了幻觉。

他看见那位美丽的姑娘笑着对他说：“现在我们邀请你成为第一个与三体探测器接触的人类”。随后，姑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老，再一转眼，又变成了白骨。

他看见那冷漠的中校看见这水滴时的那一丝动容，随后，中校的发色变得苍白，眼珠变得枯黄。

他看见自己刚从冬眠中醒来，洁白的墙壁瞬间坍塌，只是一个迟疑，世界就变成了废墟。

水滴，破碎了！

它的完美已经不复存在，变成了在真空中自由漂浮的粉尘。丁仪微微闭眼，再睁开，粉尘在空中散开，仿佛不曾存在过。

这不由得让人怀疑，水滴究竟存在过吗？

“强互作用力，如此脆弱么？”丁仪面色中充满了疑惑。

“我并不认为这是丁老师的错误，如果真的是强互作用力材料，仅凭地质锤石无法破坏的！”

“或许这就是三体人想要表达的，完美只是一种状态，而不是一种永恒？”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觉得有些荒谬。

三体人发射一颗探测器，跨越了数百年，只是为了让它消散？

它携带的信息呢？它要造成的效果呢？

如果说这是一个毁灭太阳系的炸弹，大家都更能接受一些，毕竟得不到就毁掉也是一种策略。

但这毫无意义的探测究竟是为了什么？

荒谬，是每个人类，最害怕的事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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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北海睁开眼，他知道自己是时候出去了。

在推出“前进四”的摇杆时，他的使命已经完成，无论结果如何，他的使命都已经完成了。

他整理着自己的军装，本想下意识理顺自己的头发，但发现由于自己是睡在失重环境中，头发并没有丝毫的杂乱。

人类就是这样，即便所有的结果已经考虑的清清楚楚，在揭晓命运的那一刻依然会稍微紧张。

他已经准备好编队平静狂怒的人群，准备好面对无数谴责和鄙夷的目光，面对所谓的审判。换而言之，这并不是准备好，这是一种等待，等待着这些事物的降临。

“东方，你其实不用说什么。”

看见东方延绪略显复杂的深情，章北海已经明白了。

自己预想中的某个未来并没有发生……或者说，竟然没有发生？

“士兵们的情绪很激动，你最好不要出去，我会确保你的安全，直至你接受太空军事法庭的审判。”

东方延绪笑得并不自然，在之前的某个瞬间，她甚至已经相信的章北海的“疯狂”。

她潜意识中，期望他是对的，但这一切显然已经太不可能了。

“水滴自毁了，现在很多人都在猜测三体人发射它的真正意图。”

章北海皱了皱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我知道我欠你们一个解释，或许你们会觉得这是来自古时的疯狂。在做出决定时，我有自己必然的理由，只不过，人并不是每次都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你觉得自己错了？”东方延绪有点惊讶。

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依然觉得，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只不过这一判断的正确性没有在现实中得到进一步的验证。”章北海摇了摇头。

东方如同满足了自身某个期望般翘起嘴角。

是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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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到底在后悔什么？”白天看着不停踱步的白驹，不由得发问道。

一切都非常顺利，卫星被击毁，白天拿到了积分，人类的舰队如预期一般得到保留。

“我糊涂啊！”白驹气得直拍脑袋。

白驹自然是知道，这个时代的繁荣，只是一层泡沫而已。他们的自信，远比他们的技术先进更多。

在一开始，他本来是想着，让水滴被毁掉，同时让人类保留舰队的情况下，再帮助罗辑传播黑暗森林理论。

但现在，他才发觉事情的诡异。

这一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完全没有任何可行性。

人们已经宣布，对三体舰队取得了胜利，

“你看这新闻！”白驹看着铺天盖地的新闻，从中选出了阅读数最多的一篇。

《水滴自毁，是三体人投降的征兆？》

赢，赢麻了！

虽然说主要的通讯已经断掉了，导致地球上的人类没能看到直播，但消息早已直接、间接传播开了。

如果说此时，告诉人类，三体人的科技远胜于人类，并且三体在宇宙中也不值一提，有谁会信呢？

想要让人类塑造新的信念，必先让其之前的信念崩塌。

水滴以一己之力，将人类将人类舰队完全摧毁，这是阵痛，也是变革的必要条件。

路不走到头，人类是不会走出新路的。

白驹甚至怀疑，罗辑是不是都已经完全放弃黑暗森林理论了，新世界对于人类来说已经足够美好，没有人愿意接受新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