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沸腾之河（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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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散落着几间灰白色的帐篷，就像草地上长出来的一丛蘑菇。总共有四户皮匠住在帐篷里面，都是从本地征召的。他们负责修理轻骑兵和斥候的皮甲，以及从辅兵、力夫那里接的各种杂活。不过，骑兵们的马具，照例是由他们自己打理，就连王建都没有因为图省事，把这种最要紧的工作外包出去。

苏然摸摸后腰，发现水囊掉渣掉的更厉害了。如果他有那个打算的话，花上三个铜钱就能把皮袋补好。但苏然出营可不是为了这种小事，他和一位“助战义民”有约在先，这段日子差不多每天都在河边见面——/呼，果然在那里没错！/

大拐弯处的黄河河道，不像下游那样悬在天上，堤坝只是象征性的一道缓坡，不仔细看的话甚至找不出来。丛丛青草，为沙土地铺上一层柔软多汁的毯子，轻风一吹，无数草叶又是弯腰又是作揖，就像亲大伯进家串门一样亲热。

苏然对这种欢迎很是受用。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坐在草丛里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的是毛茸茸圆滚滚的“田列兵”，正捧着树枝一点一点慢慢地啃，看上去比大姑娘绣花还要细致，大的则是五天前认识的新朋友，细细的腰尖尖的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再加上那两截白生生的手腕，/嗯，真是叫人看了就心里高兴哪~/

“哟！”

隔着还有六七步，苏然就主动挥手打起了招呼。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嘴角肯定已经咧到耳朵根了：

“还刻着呢？今天是不是就弄好啦？”

“哪儿有那么快。”

玖月冲他做个鬼脸，手里的短刀也随之停顿下来：

“我返工了，今天这只刚定下来外形。光找木料就找好久，你们这边捡的树枝，不是生虫就是有疙瘩瘤，做虎落都嫌脆。”

“那没办法，好料都让官军给拿走了。”苏然挠挠后脑勺，信步走到一大一小两个朋友旁边，找了片木屑比较少的地方坐下来：

“虎落、拒马、鹿柴、营墙，都是修了坏坏了修，铁匠炉子又天天嚷着要木炭，多少树都不够用的。仗要是再打一个月，附近山上怕是得全砍空，河滩上半根木头也别想捡着。”

“真到了那时候，山坡上的土也留不住。”玖月皱起眉头，望向了河对岸的群山：

“老祖龙就算跑回关中，这次也是他赢了。”

“吱吱！”

小田鼠也把脑袋转了过去，认真地点头赞同。两个好朋友的动作异常同步，看的苏然都有一点嫉妒了。“他赢不了，”苏然重又站起来，学着大先生的样子昂首挺胸：

“官军在这边放了小六万人，祖龙肯定顶不住。放心吧，等到俺们循义军上场，死东西马上就得败回潼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