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烽火(赵栋成)8(2/2)
他本来可以像以前站夜岗那样,一直坚持到假期结束的。但不知道是因为床铺太过软和,还是因为牛舌汤里的红酒太多,总而言之,他本来只想躺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但是一挨枕头就想闭眼,一俟闭眼就——
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沉沉地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丝丝凉意沁入气管,激得他从内到外,力道十足的发出一声“阿嚏”为止。这声喷嚏可谓威力十足,让他像颗炮弹似地当即从床上弹起,左手抓住腰刀“远净”,“嗖”地一声亮出锋刃。/有点不对劲,现在肯定已经过了丑时,但是守夜伙计为什么没有敲响竹梆,宣告四更天的到来?三更天的时候,那货可是敲得挺响的哪。/
赵栋成觉得口舌一阵发干,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他警惕地扫视一下四周,右手举刀警戒,左手抓过护心镜,连着皮带一起套上脑袋。目前来看,屋里头还算正常,没发现有人破门而入的迹象,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穿齐全套装备…… /好,就剩靴子了。喂,老牛皮靴,赶紧乖乖跑到老子脚上来——来——/
他差点就让那声尖叫钻出喉咙,活像利刃一般切割方圆五里以内所有活物的耳膜。“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前晋李白的这首歌人人会背,也人人都能想象诗中的场景,但是诗仙他老人家可能没有想过,即便没有月光透过窗棂,地板上照样会积起类似霜雪的东西。大片大片的、不断蠕动的、由一小条一小条摸上去肯定软和温暖的东西构成的,忽前忽后不停移动的白色“雪霜”……
寄生蛆虫。在许州、郑州追随大先生游方的时候,赵栋成早就见惯了这种太虚妖邪。但它们当时都是零零星星地行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连结成片,几乎给床边增加了第二块脚垫。任谁看见这种恶心虫子,第一反应肯定是一脚跺上去碾成肉酱,赵栋成自然也不例外,可问题是他的脚丫子才多大,光靠踩的话哪年哪月才能清理完?
/用火烧,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是刚才为了保持清醒,把炉子灭掉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
赵栋成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来上十军棍。他阴沉着脸,盯着那片往返徘徊的莹白猛瞧猛看,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盘算,试图用床上能找到的东西,做个能一口气扑杀大片虫豸的武器出来。荞麦皮枕头?棉被?毛刷?看上去,似乎都不是很有威力的模样。
忽左——忽右,忽长——忽短,寄生蛆虫们耐心地变换着队形,就像是对床上那位凡人的无声嘲笑。/这帮鬼虫子,在老子床边练队列哪?/赵栋成摩挲着刀尖,恨不得现在就戳下去,/你们要是够胆,可以试试往老子床上爬,老子保证让你们来一只死一只,来两只挂一双……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