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选择？（玖月）14（2/2）

蜘蛛形状的怪物继续下降，对玖月的痛苦视而不见。攀爬在洞壁上的众多妖邪蜷卷身躯，一对对眼珠显露出不怀好意的光芒。足肢刮过生土，发出窣窣的摩擦声响，听起来就像是妖邪的无情嘲弄。它们的蔑视令人如坠深渊，但更加令人心凉的是，在洞底的凡人队伍当中，这些怪物居然还有着一只忠实的应声虫

“何等失态！”李竖手舞足蹈地蹦到玖月跟前，厉声呵斥。他满不在乎地把后背暴露给蛛形怪物，两手叉腰歪脖伸头，一阵又一阵止不住地的狞笑出声。在他那双狂热无比的瞳孔当中，早就没有了理智的存在：

“想跑？你可是本官雇的向导，向导！事成之后，你还要把本官领回鄜延，带过黄河！给我上去，给我上去战啊！赶紧把汪直的首级割下来，然后继续给本官引路——哇呀呀呀！”

“失礼。”猫妖冷漠地致歉，从倒地翻滚的李竖身上一跨而过。“情况紧急，只能对法曹行此保护之策。请放心，在下仅仅只是击打腿弯，不会落下残疾。”

“恶猫！仆必将此事上报行台尚书，再由相公转呈鸿胪寺——诶呀呀呀呀！！”

“再次失礼。”雷叶从李竖的右膝盖收回铁头靴，不再与碍事的雇主继续废话。“嘘，嘘，放心，放心……”她把玖月搂在怀中，就像真正的姐姐那样，温柔地抚摸起女孩后背：

“我知道，我知道。没什么丢人的，刚才我也是这样……放心吧，大家都在这里，大家一起面对这只怪物。呜……放心吧，放心吧。”

“你自己还不是在打颤！”鹦鹉按捺不住情绪，突兀地插了句嘴。它连着做了两个桶滚，环绕雷叶与玖月飞了足足四圈半，焦躁的气息让周边气温都升高了不少：

“跟这只太虚怪物硬拼？他已经不是通缉令上那个凡人了！怎么打？要怎么打？！不不不不，要我说还是别打，最好是别打，先谈谈再说，最好先谈谈再说——小心，那东西掉地上了！”

硕大的蛛形妖邪，以不可思议的轻柔力道稳稳落地。锋利的爪尖划过坚硬生土，清晰无比地留下八道白印。寄生在胸腹连接处的那个人——确切地说，是只有上半身的半截人，就像金石鉴赏家品鉴古玩店的新进货色那样，向追缉队伍投来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

层层菌丝之下，怪人的五官早被侵蚀的残缺不全，宛如屠夫学徒胡乱砍出来的几块红肉，位于正常人嘴巴位置的那个圆球一张一翕，看上去就像一条离了水的半死鲤鱼。玖月再一次地打起寒颤，她仍然不能接受妖邪的扭曲面容，更无法忍受这堆烂肉慢悠悠把话说完，索性抢先一步主动发起攻击，把心中的恐惧、恶心、焦虑全部融合在一起，对着满洞妖邪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

“别兜圈子了！都别兜圈子了！我们是来抓汪直的，你们听到没有？把他交出来或者让他自裁，然后我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