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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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败了，这有什么好庆祝的？”阿莱多苦笑的自嘲道：“看在我们是堂兄弟的份上，拜托，不要再拿我开涮了，如果你想找我撒气的话……”

“撒气？”布莱顿强行从阿莱多的手中抢过了这个黄金的就被把玩了一会，然后粗鲁的用其舀了一杯酒就送到了阿莱多的面前说道：“我们的确是败了，但……我也是真的开心！”

布莱顿的话语在阿莱多的耳中就像尖刀一般的刺痛，但他还是勉强微笑着应对道：“是么……那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布莱顿放下了正在豪饮的酒杯，然后一脸怪异的看着阿莱多，随后还没等阿莱多做出反应的时候忽然就粗暴的将杯子砸在了桌子上。

“你……该不会是真的在消沉吧？”布莱顿不敢置信的问道。

“……难道我刚才看起来像是在愉悦吗？”阿莱多颓废般的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双手撑着桌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自嘲道：“我让你们损失了这么多的兵力，甚至自己觉得战无不胜的火器部队都被对面的野蛮人杀的落荒而逃……你觉得我面对这样的战果还会有颜面来庆祝吗？”

布莱顿听完之后愣了一下，随后便点着头自语道：“原来如此……你还是不懂啊……”

“不懂什……干什么？”阿莱多话还没说完就被布莱顿抓住了胳膊向外走去。

“出去看看吧，看完了你就会明白原因了。”布莱顿用着不容反抗的语气说道。

不过林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他也察觉到了似乎有些不妥，所以便四下寻找了一件斗篷给颓废的阿莱多盖了上去，然后又亲自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才带着阿莱多走出了营帐。

离开温暖的营帐之后，迎面吹来了一阵凉风让阿莱多打了个冷颤，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股清凉的风中竟然裹挟着一股浓郁的烧肉与酒精气味。阿莱多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远处的诺斯克士兵们竟然在自己的营地中欢天喜地的庆祝着什么，甚至隔着这么远阿莱多都能够听到那边飘过来的民俗乐曲与舞蹈歌唱之声。而反观自己这边死气沉沉的新军营区，虽然阿莱多之前并没有下达过不允许庆祝的命令，但由于自己长官的情绪影响，这些几乎都是从诺斯克招募来的士兵们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过激举动，不管是营地中休息的还是巡逻站岗的士兵们都在营区的边界上眼巴巴的望着隔壁惆怅的留着口水。

阿莱多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诺斯克那边会这么高兴，随后他就被布莱顿强行拽着开始向着诺斯克营地那边走去。

一路上布莱顿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强行搂着阿莱多的肩膀宛如亲兄弟一般的在营地中逛了起来。所有路过两人的诺斯克士兵们都满心欢喜的举着手中的就被与烤肉向着两人致敬，并且阿莱多发现大家的敬意并非是那种客套的表现，而是真心的在对自己致敬，甚至路上他还遇到了几位贵族骑兵的成员，而其中一位年轻的贵族青年竟然还非常郑重的对着阿莱多跪地行礼并说了一大堆令他懵懵懂懂的祝福之语。

阿莱多他算是彻底懵了，他完全搞不清楚这群人在战败之后为何会这么开心，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在思考是不是诺斯克这边的人都疯掉了。但当他跟着布莱顿越逛越远的时候，阿莱多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在诺斯克的步兵营地这边，很多平民征召兵们不但也在庆祝还偶尔会见到拉帮结伙的在交换着彼此的“战利品”。这其中有从萨兰卡隧道中的宝石和金块，也有米海尔军队中的各种武器装备，甚至还有刚刚那场战斗中捡到的狼团勇士盔甲与武器，更有甚者还有士兵找来了贵族骑兵当见证者而签下了一些契约文书，试图用自己家中的某些财产来从同伴们的手中换取一套米海尔卫兵的铠甲。尤其是当两人路过的营地的某处空地时，他们看到了一群鼻青脸肿的士兵们在赤膊决斗，而胜者的战利品则是一身沾满血迹且被炮弹轰打至坑坑洼洼的狼团百夫长战甲。

走得远多就看的越多，同时阿莱多也渐渐明白了诺斯克营地中的人们为什么会如此的欢天喜地。

对于阿莱多来说，自己这一战算是败了，而且败得十分狼狈。但对于诺斯克人来说，他们能够打到玛利亚堡附近那就已经是百年难得的大胜，更不要说他们还从装备精良的米海尔公国这边掠夺到了这么多的资源。一套米海尔士兵穿的标准铁护甲就足以交换到十亩农田中一年的收成，甚至一把有缺口的米海尔的标准长剑大家都能像是传家宝一样的争相抢夺。

对于平民们来说这些东西就是宝藏，哪怕自己不用，带回去卖给当地商人也算是一笔不错的收入。而对于贵族骑兵们来说，他们开心的除了大胜之外则是诺斯克彻底占领了那座富饶的萨兰卡关隘矿坑，那里的产出的宝石与黄金才是贵族们的目标，甚至能够带回去一套狼团战甲也算是有了在贵族圈中吹嘘一辈子的资本。

阿莱多嘀咕了诺斯克人对于米海尔的贪婪与畏惧，过去几十年来诺斯克与米海尔之间的战斗从来都是被压着暴打，所以在诺斯克人的内心中，米海尔这个名词就成了一种隐隐的恐惧代表。

在当地人眼中，米海尔之所以会这么强势多半就是因为他们坐拥着大量富饶的资源，无论是萨兰卡的矿产还是玛利亚堡的炼金术产物，这些都是大家觊觎的目标。也或许正是如此所以诺斯克公爵才在有了阿莱多的新武器的保证下一口气召集来了这么多的军队参战，因为大家似乎都在认为，只要战胜了米海尔的强兵悍卒，那么这里的一切资源都会是属于自己的。

贪婪……才是人们参战的动力。

阿莱多发现自己以前想错了，他以为诺斯克人的心里只有复仇，所以他在数年前才主动的找上了诺斯克公爵并以新式武器能够战胜米海尔为由对其抛下了诱饵。当初他以为自己的舅舅博森·诺斯克是一个充满着仇恨的可怜鬼，但现在通过这群士兵们的表现来看，恐怕他对于米海尔一方财富的贪婪相较与仇恨有过之而不及。幸亏当初自己许诺将整个萨兰卡矿坑交给了对方，大概这个原因才是决定了他要入伙的最大理由吧。

阿莱多看了看正在揽着他的布莱顿，他此刻的心里隐隐有种担忧。如果自己真的战败了，而且还是一败涂地的情况下，那么这位亲密的堂兄还会如此的对待自己吗？同样的道理来分析的话，阿莱多还有些担忧的就是士气问题。

如今他看到诺斯克营地中的这种气氛的确有助于士气的提升，但相对来说，阿莱多担心诺斯克军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产生畏战心里。因为阿莱多感觉这些人们似乎有些太过于满足这点微不足道的战果了，所以在之后的战场上为了保命而畏战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阿莱多不敢抱有太多的美好幻想，毕竟他生前就是一个孤身一人的可怜鬼，亲情友情爱情什么的对他来说是一种仅存于童话故事中的美好事物，那么他在转生之后拥有了新的人生和新的亲人，但到了现在他也依然不敢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哪怕是那位和自己有些过渡亲密的莫拉娜夫人……

处事圆滑和虚与委蛇是阿莱多此生学会与人交涉的手段，他想要让自己这一生变得伟大，但同样也害怕一不留神失去一切。所以在“独立”之后，阿莱多便开始尝试与身边的一切人员保持距离，因为在他看来不想被同伴背叛的最好做法就是不要同伴。阿莱多可以用重利来引诱诺斯克公爵与自己合作，同时利用血缘上的亲情来巩固关系，但如果出现需要抛弃对方的时候他毅然会果断的离开对方，所以他在拉拢诺斯克公爵之前便先拉拢到了一个影子，一个在索利斯境内古老且又濒临灭亡的“密谋者”组织。

有了密谋者们的相助，阿莱多的失业才会发展的如此顺利，而且他也不需要担心密谋者们会背叛自己，除了利益上的关联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精准的拿捏到了密谋者的命脉。如果说密谋者要背叛的话，那么阿莱多完全可以利用诺斯克公爵的势力来将其绞杀，但反过来说，如果公爵要背叛自己的话，那么他同样也可以让密谋者来消除公爵的威胁。当然，他手中的牌除了这两方之外还拥有另一个，一个相比密谋者更加年轻，相比诺斯克更加忠诚的阴影兄弟会。

布莱顿领着阿莱多绕着诺斯克的营地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布莱顿自己的营帐之内。阿莱多虽然并不喜欢这种充满原始感觉的兽皮营帐，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被对方拽了进去。

进帐之后，布莱顿又拿出来了一桶佳酿与他分享，随后布莱顿接着酒劲与阿莱多侃侃而谈，而他所说的几乎跟阿莱多之前推测的内容相差无几，只不过布莱顿的话中并没有对于之后进队士气的负面预估。

阿莱多听完之后稍微犹豫了一下，他莫名的回想起了小时候和布莱顿一起在王宫中玩耍的场面。因为自己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便难产而死，所以从小到大他也就只有布莱顿一个能够勉强算得上是朋友的存在。至于那么沉溺于权势的国王父亲与从小便无药可救的兄弟姐妹们就算了，因为他们在阿莱多的眼中还不如母亲临终前留下来的几位侍女更亲密一些。

所以看在这层略微淡薄的亲情关系上，阿莱多忽然想要尝试给布莱顿提一提醒，让他要注意一下士气的影响。但就在阿莱多开没有开口的时候，布莱顿却忽然说出了要撤兵的提议。

“你……打算撤退？”阿莱多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的问道。

“嗯，毕竟巴尔平原这里无险可守。”布莱顿从附近抽出来一张地图然后说道：“刚刚派出去的斥候传来了一个消息，说公国北部一带出现了大量从南方过来的商队，他们除了带有大量物资之外，还带了总计将近1000人的商队护卫……甚至还有一只从未见过的骑兵部队。我担心他们会从跟公国的其他驻军一起从佩拉多罗河一带北上包围巴尔平原……而且战争都已经打响了，你之前安排在中部一带的探子们也没有让那些贵族们反叛，所以……”

“我知道了……”阿莱多强忍着愤怒微笑着说道：“诺斯克一方可以先行撤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阿莱多也不等布莱顿反应过来就夺门而出，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布莱顿尴尬的抬着想要挽留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