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天涯伤心人(2/2)
顾姝想了想,唇畔露出了自嘲的笑来。
天大地大,她却找不到一个可去之处。
见她不说话,芸儿还欲再问,却被小肆拉住了袖口。
芸儿转头看着小肆,见小丫头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她心领神会,便不再多言。
顾姝换好一身玄色束腰男装,扣上半张面罩,从窗口溜出。
芸儿才问:“小肆,你知道二小姐要去哪里吗?”
小肆摇头:“我不知道首领要去哪里,但她此刻需要的人,不是我们。”
芸儿忽然明白过来,“夫人去世后,二小姐悲痛至痴傻。如今二夫人死了,大小姐疯了,压在二小姐心头的那块大石,应该已经挪开了吧。”
小肆转头看了看小丫头,没再多话。
七月,夜风刷走了白日的烦闷,略带凉意。
顾姝清澈熟虑地出了顾府,将阖府红灯幔帐抛在身后。
长街繁灯如昼,行人往来如同川流不息,声声嬉闹入耳。那一抹玄色的身影,如同逆流而上的鱼,漫无目的,却又执着地前进着。
等顾姝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到了玉桂坊外。她抬起头看了看迎风招摇的旗帜,忽的想起竹先生来。她满眼恍惚中露出一丝笑意,绕到玉桂坊旁的小巷子里,一路盼着墙角飞檐,溜到了玉桂坊三楼的库房里。
正如竹先生所言,这间库房里,放着许多好久。
顾姝一路看过去,只挑了两坛自己熟悉的女儿红,仍旧回到屋顶,望月独饮。
民间有俗语:七月半、鬼乱窜。所以,连本该满如圆盘的月光,都藏的只剩下一丝儿银带,在黢黑的夜空里,泛着点点光彩。
古代的酒,相当于现代的米酒,实在没什么度数。一坛子下了肚,顾姝仍旧神思清明,面露苦笑。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夜色中,传来男子的声音:“值此漫漫深夜,苏姑娘为何事伤怀?”
顾姝闻声望去。淡淡的月光、远方的幽灯映出男子朦胧的身形。面覆半张银具,一手执着青玉壶,一手执着青玉杯,悄然立在二楼的飞檐上。
她笑了笑,抬手将另一坛酒开封,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才问:“像竹先生这样身份的人,也会有烦忧事吗?”
墨子良执着酒壶攀上三楼屋顶,在女子身边坐下,笑说:“苏姑娘好像对我很了解?”
“谈不上了解。”顾姝道:“只是看竹先生出手阔绰大方,想你非富即贵,必不会缺衣少食,也不为前程烦忧。您这样的人物,最大的烦劳,应该是怎么花银子吧!”
墨子良笑了笑,“这就是苏姑娘只给在下两千报酬的原因?”
顾姝又灌了口酒,说:“非是我骗了你,实在我也被七杀堂骗了。说好的悬赏百万,结果等我拼死拼活把人救出来,就变成了百万铜板!我有心要找她们麻烦,奈何势单力薄,所以,只能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了。”
墨子良挑了挑眉。虽说最近七杀堂因为毁了一个约,赔付了很大一笔银子,但怎么着也不会拿自己名声来开玩笑。他要是真信了小女子的话,就同顾家那个二傻子没区别了。
但是,他也没有拆穿的意思,只顺着话说:“看苏姑娘的语气,对七杀堂很是了解。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怎么找到七杀堂的首领,我替你出口恶气。”
顾姝斜眼瞧着他。这个人,果然不能小觑,千方百计地套话。
“别说是首领了,我连个堂主都没见到。”她收回视线,愤愤地又灌了一口酒,“她们只派了个小乞丐来。”
“小乞丐?”墨子良心头一动,视线落在手中杯盏上。那青玉杯中湾着清清凉凉的竹叶青,泛出暖暖的波光,“莫非,是个高高瘦瘦,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
顾姝故作惊讶,“竹先生也见过?”
“何止是见过。”墨子良苦笑道:“那小子曾经到玉桂坊打探我,我还以为,她是奉了苏姑娘之命呢。”
“看来,我们都被七杀堂给耍了。”顾姝脸不红气不喘,举起酒坛朝男子遥遥一敬,“为我们共同悲惨的遭遇,干一杯。”
墨子良也举起酒杯,朝她敬了敬,一口饮下,才问:“现在,可以说一说,苏姑娘究竟为何事伤心了吧。有些事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坏的。左右你我素昧平生,说一说又何妨。你可别告诉我,真的只是为了那点银子伤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