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归墟（五）（2/2）
“王君三思啊……”
“依臣之见，还是……算了吧……”
“是啊，贺遥好歹是骊珠公主的孩子……”
“……”
几个王室贵族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把放过贺遥的理由强加在长公主之子的名目上。方才那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此时被随意践踏。
毕竟，相较于他们那几个死去的子女，更重要的还是家族的繁荣与延绵。一旦和魔族结仇开战鲛人族毫无胜算可言，果真如此的话，还何谈什么万代昌荣。如果一定要说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他们选择了后者——也许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
于是，鲛人王就这样被“劝服”，而后浩浩荡荡地带兵离开。鲛人族贵族子弟被杀一事到此不了了之。说来可笑，鲛人王放过贺遥，并非因为他是骊珠的孩子，而是为了整个鲛人族的荣辱存亡。
一时间，这荒山之上只剩朝生一行人以及神秘人和魔族军队。
“看来，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重行（g）魔君。”朝生冷声道。
表面上看，魔族之中，东南两域魔君至今效忠魔尊，并结成联盟，由魔君祭白执掌大权。西境魔君浮川和北境秦剑则各有异心。
而东域魔君是祭白，重行则是名不见经传的南域魔君。
看来重行就是那个一直以来的神秘人。
见身份被道破，重行一笑置之，“榆火公主久不回魔族，本君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呢。”说罢，重行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妖孽至极的。那是十分张扬且极具攻击性的容貌，但是眼神中的嗜杀和狠厉也很难被忽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主动暴露自己，这倒是很让本座吃惊。”朝生神色平静，哪里有吃惊的样子。
重行也轻笑道：“秦剑魔君对本君一直穷追不舍，连公主也早就猜出一二，再瞒下去就没意思了。不过公主也很聪明，四个魔君偏偏就认出是我。”
“说你的目的。”朝生道
。
“请公主回魔界主持大局。”重漫不经心道。
朝生漠然看向他，“看来你并不听祭白的话。东南两域的联盟不过是名存实亡。不过你藏得够深，本座一直以为那个躲在暗中的是西境的浮川。”
重行肆意地大笑，“是谁都无妨。但公主别忘了，你是魔族之人，你该回到你本来的地方。”
“干你何事？！”
“哈哈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普度众生的神明了吗？你父亲是魔尊，你也是魔。”重行挑衅地看着朝生。
他说：“你的长明殿不是要人交换寿命和记忆，就是一命抵一命，又或许是什么奇怪的想法……说到底，你不过是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你也有恶念，你才是黑暗之中最肮脏最丑陋的那个，你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你闭嘴！”楚狂差点要上去砍人，却被朝生拦了下来。
朝生若无其事道：“本座极少做好事。或许你说的对，本座就是喜欢冷眼看这一切。就是喜欢看他们求而不得得非所愿，就是喜欢看入骨相思不可得解，看人间疾苦难以渡化，看欲念蚀心难以自抑。众生皆苦，唯有自渡。本座从未自诩良善，长明殿也不是慈济堂，随你怎么说，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她说这话时，神态自若，气定神闲，也云淡风轻。
重行笑得更肆意，“看来这些都无法说动你呀，可是我听说，那个凡人出生的颇得你的偏爱，那么……”
他有意无意地瞥向枕月，后者立即会意。
就在那一瞬间，枕月朝原隰出掌，后者全然不察。朝生快步上前一脚踢开枕月。
枕月倒地，欲起身反击，却被朝生一剑穿心，当场身亡。一时间，枕月的尸身开始溃烂，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消逝，场面不忍直视。
“月儿——”贺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两次眼睁睁看着枕月死在他面前。
而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都让众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魔蛊，业种。”朝生冷声道。
魔蛊和魔族特有的蛊，种入人体后只带有魔族的邪念和恶念，威力无穷。枕月先前被贺钧从一开始教养，而且继承了身体主人的记忆，就本能地认为自己就是人，所以没有被激发魔性。但是她死过一次，从前的事全部忘记，于她而言，一切都重新开始。而重新开始后，她就被贺钧和重行控制并且激发魔性，成为了听他使唤的细作和杀人工具。
最初朝生只是怀疑，因为枕月把原隰他们带入了幽冥涧。但是如果重行没有这么快赶来荒山，她也不会完全确认枕月是魔蛊。更过分的是，枕月对原隰下手，那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都该死。
贺遥不顾枕月尸体的腐烂和恶臭上前紧紧抱着她，口中喃喃着她的名字。
“月儿……月儿……”
这个行为让众人皆为之震惊感慨。
最终，枕月的尸体化为黑烟，然后完全消失。
“原隰，你没事吧？”朝生微微蹙眉看向原隰。
原隰心头一暖，冲她笑道：“我没事。”
最痛苦的还是贺遥，他带着凛冽的恨意死死盯着朝生，“你杀了她。”
“那又如何。”朝生漠然看他，“一个毫无人性的魔蛊而已，枕月早就死了，死在你手里。”
“你住口！是你杀了她，是你！”贺遥不顾一切地提剑冲向朝生，却被重行拦下。
“你冷静点！”
“她杀了月儿，叫我如何冷静？！”
“贺遥，别为小事乱了大局！”重行提醒道。
“你想激发本座的魔性，先是说本座那些阴暗处，又想伤害原隰来激怒本座。”朝生嗤笑一声，满不在意地看向重行，“就凭你？”
“你……”
“秦剑！”朝生唤道。
“是！”秦剑突然现身，身后是另一支魔族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