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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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是被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细响吵醒的, 不等睁开眼，首先便感觉到手上的温热触感, 耳边还传来一阵浅浅的呼吸声——不用想便知道, 黛玉又在他床边睡着了。

这些日子她总是给他守夜，怎么劝都不肯听，也是苦了她了……

这般想着, 林如海缓缓睁开眼。

房间还是像往常一样，窗帘被拉紧了，一丝光线也不透，整个屋子唯有床头的半截蜡烛勉强透出一点光, 借着这点光，能看清黛玉趴伏在床边的瘦小身影……一只手伸进被子，紧紧地握着他的。

不过，还是有不同的。

黛玉睡得就比往常更沉，他都坐起身了, 她仍旧沉沉睡着，而他……感觉似乎也比以前轻快许多, 这种轻快, 是由内而外的，有点像萤草给他施展治疗术后的感觉……但又不完全一样，此时的感觉比那时更好，就仿佛一直沉沉地压在心口的大山蓦地被搬走了一般，整个人从未有过的舒坦。

莫不是……他的病不药而愈了？

林如海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异想天开, 可偏偏就是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他就是莫名笃定。

无奈地哂笑了一下，林如海也不管自己痊愈的感觉到底是错觉还是真的，只轻轻地把手从黛玉手里抽出来，然后慢慢下了地——先把还在沉睡的黛玉抱上床、又妥帖地给她盖好被子，林如海这才给自己穿上衣裳，又披了一件大氅，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门打开时一阵冷风猝不及防地灌了进来，林如海连忙一步跨了出去带上门，隔绝了冷风，也隔绝了林府下人看到他如常下地走动因为诧异而不自觉发出的惊呼声。

“老爷……您好了？”

有人不敢置信地小声询问。

“你觉得呢？”林如海温和地看了那人一眼，又同其他人嘱咐了一声姑娘还在睡，莫要吵到她，然后抬腿迈出了外间的大门——

昨夜难得落了一场雪，整个院子仿佛被撒了一层糖粉，厚厚薄薄，并不均匀，倒是颇为写意。

四处分散着费力铲着雪的早起的仆佣——这雪下得不大，清理起来本该很容易。只是他隐约记得，下雪之前似乎先是一场细雨，如今雨水结成冰，地面极其难清理。

果然，他刚在门口站了没多久，便有下仆过来说他院子不好清理，还没清完，嘱咐他走路的时候小心些，或者找人扶着。

林如海拒绝下人的搀扶，背着手漫步往前走，几个小厮紧紧地跟了上去。

已经清理出来的道路还好，那些没有清理出来的确实非常滑，林如海有一次就险些滑到，幸好后面跟了人，及时给他做了个肉垫。可就算这样，林如海也知道不能再走下去了。

正好这会儿走到了一处小亭子，那亭子已经被打理好了，林如海便打算过去坐坐——他这身子还虚着，刚刚摔得那一下确实难受。

这小亭子是建在一个池塘附近的高地上的——就是当初萤草和黛玉一起抓青蛙的那个池塘，特意取了视角最好的位置，坐在这里，能够将整个池塘一览无余——所以林如海一坐过去，便看到覆着一层薄雪的池塘上，萤草和那个叫做辉夜姬的小姑娘正凑在一起玩耍。

立刻有小厮结结巴巴道：“萤、萤草姑娘和辉夜姬姑娘怎么、怎么在池塘上玩？那冰层很薄，这太危险了！”

果然啊。林如海却微微地笑了起来——这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姑娘，根本就不怕冰层会碎。

就在这时，辉夜姬似乎察觉到了林如海，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同萤草说了几句，然后两个小姑娘就一起仰起头冲他笑了笑。

林如海也笑着招了招手。

然后就见辉夜姬一把将萤草拉上了她的那个竹筒，两个人一起飞了上来。

有两个人见状立刻吓得坐到了地上：“会、会飞！”

剩下的几个小厮也没好到哪里，扒着亭子的柱子，瑟瑟发抖。

不过萤草完全没注意他们——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也想不到是自己吓得，她一进亭子，就从辉夜姬的竹筒上蹦了下来，声音清脆：“你已经好啦！”

“大概是好了吧。”林如海笑笑。

“什么大概呀，是真的好了。”萤草认真地纠正他。

因为林如海是坐着，萤草的身高刚好能和他保持平视，此时小姑娘的眼睛又黑又亮，清澈得不可思议，林如海不由地出了下神。

待回过神，就听小姑娘用十分笃定的语气道：“……你一定能陪到黛玉长大成人的！”

“那就承萤草姑娘吉言了。”——希望他能活那么久吧。

萤草并没有听出林如海这话的潜台词，不过也无所谓，她抖了抖蒲公英，再次给林如海施展了一个治愈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