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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龙道:“前些日子,我看到了玄冥的转世。”迎着黄衣青年讶然的眼神,他继续道,“而玄冥,竟然和你那位好友留在人世的化身一起,他们一同来这里借火精去除魔。”

黄衣青年显然对烛龙所说的事毫无心理准备,张大了嘴,“她在人间留了化身?还跟转世后的玄冥重遇了?”

烛龙点了点头,道:“所以她此次从冰封中醒来并逃出冰狱,绝非偶然。”

忽然吹起一阵山风,发丝飘动的黄衣青年沉吟许久,而后叹息道:“她对玄冥的执念依旧这么深。”他低头沉思片刻,又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们当年从开始互相定情、到最后逆天而行,整个过程都很蹊跷,所以我在暗中查了很长时间,还真查出了点眉目。”

接来下,黄衣青年便将自己多年来明察暗访得到的成果讲给了烛龙听。他们一边说,手上的棋子也没停,你来我往,渐渐将整个棋盘都占了大半。

听完黄衣青年的讲述后,烛龙的表情依然没多少变化,他对黄衣青年道:“你方才的言论,大多都只是你的推断和猜测,并无足够证据支持。”他顿了一顿,“况且,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的前世今生不管是缘是劫,都应由他们自己来承受,你这个外人还是别陷得太深为好。”

黄衣青年不以为然道:“瞧你说的,大家是朋友,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帮一下,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呀。”

烛龙抬眸看向他,身后的天空上飘出一句:“你要死了。”

“啊?”黄衣青年不知所以。

烛龙一手指了指棋盘,“白子要输了。”

黄衣青年这才看向棋盘,不知何时烛龙下了关键的一子黑棋,白子瞬时丢掉一大片领地,败势如山倒,不可挽回。

“原来是棋局,早点说啊。”他摸着胸口对烛龙道,“你看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故意吓唬我。”

烛龙将被围死的白子一颗一颗收起,道:“这世上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可不只是棋局。”

“你别说得那么严重。黄衣青年道,“我就是对当年的事有疑问,想把前因后果给查清楚,也希望能帮他们顺利渡过劫难、修成善果,还不至于会给我自己招来什么大祸吧?”

烛龙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沉声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便是。”

黄衣青年面露笑容,“就知道你老人家嘴硬心软,最终还是会支持我。”

烛龙横他一眼,开始清理棋盘,准备下一局,一边淡淡道:“反正你伤了残了跟我也没多大关系,我何必去跟一个固执的人浪费口舌。”

黄衣青年苦笑不得,“就不能对我说点吉利的、好听的话吗,例如祝我达成所愿、功德圆满之类的?”

四周吹起的山风比之前更为凛冽。烛龙看了眼远处变幻不定云海,在大风中剧烈地翻涌,似是要带来一场暴风骤雨。

烛龙转头对黄衣青年道:“我只能送你八个字,命由天定,顺天而行。”

黄衣青年心道:你这番话,说了跟没说有分别吗?

但他知道,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反驳,烛龙听了肯定会生气,所以表面上还是很受教地点了点头。

后来,他们二人又一边对谈,一边下棋,直到黄衣青年连输了六局后,他们不远处的巨型金轮因旋转到了某个特定的角度,开始逐渐向中间的火精收拢,天光暗淡下来。

黄衣青年起身,抱拳道:“我也该告辞了。”

“嗯。”烛龙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黄衣青年再鞠躬行了一礼,当他抬起头时,身体竟在下一刻陡然变化,在飞驰的旋风中,鳞身脊棘、蛇腹鹰爪、鹿角长须都一一展露,而从背后生出的庞大的双翼在拍打间更是带起尘土石块满天飞舞。

坐于棋盘边的烛龙丝毫不为所动,狂热的飞沙走石吹打到他身体的附近时,就全成了聆听教导的孺子,乖乖陷入沉寂,成了软绵绵的微风。

巨龙舒展开一对巨翼,朝着远方飞去。烛龙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浩淼青黯的天穹尽头,只剩苍茫的云海随风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