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节:内讧乍起(下)(2/2)
“当然,很多年的交情了”冯怜见幽玥一脸认真,打开了她的话匣子,“怎么卿天羽没告诉过你,他跟付家的渊源可深了,当年他在诏国为质,付穆宣是太子伴读,也算是“朝夕相对”,卿天羽与他是年少时的结拜兄弟,后来卿天穆利用美色勾引了老皇帝,让刚入宫的付家嫡女受冷落,付家嫡女也不知为何事,一气之下投井自杀,为这事,付家与卿天羽的梁子就结大了,付家在诏国还是有权有势,卿天穆虽说宠冠后宫,日头正盛,可无子嗣再加上敌国质子身份也是举步维艰,万般无奈下将卿天羽这只“凤凰”拉上了老皇帝的龙榻,让老皇帝尝了次鲜,哪知老皇帝就迷上了卿天羽,当然,这事你可不能跟卿天羽提,不然他杀了我的心都有了,世间传闻:一雄复一雌,飞入梧桐宫。他姐弟俩,可是把老皇帝的后宫给架空了,不论付家用何手段也未能如愿,就这样卿天羽与付穆宣之间生出了罅隙,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主要是茹太皇太后要接他姐弟二人回国,付家反对,说他姐弟二人有反心,联络朝中元老公然上手,老皇帝一方面舍不得另一方面也不放心,这归程就迟迟定不下来,哪只卿天穆便以死明志,一根白绫就结束了自己年轻的性命,在这种情况下,老皇帝才放了卿天羽回来,不过话说回来,卿天羽回来后就时来运转,当时肆硕骑的主帅斗谷琛很赏识他,亲自传武艺并委以重任,茹家的几个女人陆续入了他后院,他也算是一步登天,不然一个宫女子出的庶子,生死谁管,看你呆呆样,怎么妹妹不知?姐姐这消息百分百对,别忘了,姐姐我可是负责所有情报的,不对卿天羽摸清楚点,我可不放心”
“当年茹太皇太后为何要营救卿天羽姐弟俩?”
“茹太皇太后年轻时与斗谷琛是旧识,传闻当时斗谷琛将军病入膏肓,祈求茹太皇太后营救卿天羽,卿天羽回国后,斗谷琛还拖着病躯苟延残喘了一年有余”
“他们认识?而且认识这么多年?”幽玥苦笑,怪不得当年卿天羽有“闲情”来军中看望自己,入敌营如入家中,他利用付穆宣的愧疚,有恃无恐,当时的自己多傻,白担心、害怕,真是造化弄人,卿天羽只字未提过,或许这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他只想掩埋,在黑暗中独自黯然,“你刚说付家,付穆宣怎么了?”
“你还骗我说不认识,这回招了吧!”冯怜那上挑的眉头,一脸怪笑,“没什么,付家虽位高权重,不过行事万分低调,除了当年公然上书外,其中多年也相安无事,付家是茶商出身,很会明哲保身,一共出了三位宰相,可就在去年,付穆宣竟不顾家族反对,以贪污受贿罪将佟家一网打尽,成年男子全部诛杀,女子给披甲人为奴,这可是震惊瀚澜的一件大事,佟家虽说未出过出类拔萃的人才,可是后宫中可是出了好几位贵妃和才人的,哪能说杀就杀的片甲不留,为这,听闻佟贵妃深夜提剑要杀到付家门上去,付穆宣娶了右丞音啸彦之女----音语嫣为正妻,成了付家孙辈中的佼佼者,也成了诏国一时炙手可热之人,“咦,幽玥,逃跑时你没听见,卿天羽求救的人就是他,他每年此时都来临地收购茶砖,不是告诉过你,他家是茶商起家”
一直以为世界很大,大到无边无际,有些人见一面,终身再无相见的机会,哪知世界却如此小,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一直以为时间过得很慢,哪知一提话语才知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佟虎的嚣张跋扈,对自己的恶言恶语,有意伤害,王旭的贪生怕死,见钱眼开,佟将军不分是非,刻意偏袒,没想到佟家都结束了,想想那时自己对着付穆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的委屈,显得那么的可笑,幽玥想静静,让一切都静下来,放空思想,放空一切,“冯怜,休息会吧!卿天羽若被逮住,这样的好日子可就结束了”若说恨,幽玥恨佟家,当年若不是佟家在背后捣鬼,父亲怎么可能兵败参合陂,尸骨无存,师兄们又怎么会含冤而死,佟家被满门抄斩,是罪有因得,世间因果相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父亲泉下有知定可安心,当年他败在芳芷太后与昊天帝之手,是小人作祟的结果,就算是败,也败得光明正大!
时间在慢慢流失,冯怜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从最初的唠叨到抱怨到眼前的沉默,幽玥对着石壁发呆,四肢倦怠,心里明镜,自己在这多呆一炷香,卿天羽就多一分胜算,在这黑白颠倒的日子里,睡觉成了一种奢侈,更多的时候是发呆,模糊中自己走入了一片迷幻森林,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双脚被绿藤缠住移不开,天开始压低,狂风暴雨袭来,从远处有一白衣女子悠然飘来,她的黑发在风中肆意而动,她对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她在怒吼,她在咆哮,她是谁?她为何而来?她又为何生气?你不要过来,害怕!幽玥发疯般狂奔起来,高呼着:救命!救命!
“妹妹,妹妹,快醒醒,快!”冯怜一惊,一摸额头,滚烫,生病了!怎么办?冯怜六神无主,拼命摇晃着昏迷中的人儿,“幽玥,你给老娘醒醒”气的对着铁栅大喊:“来人,亦祈墨你死了,是不是?姑奶奶们掉了根头发你都不得好死”回音在石牢里左右荡着,回传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回音,“妹妹,你在说什么?”冯怜低头侧听,心中大惑,幽玥她一口一个木头,“木头?是谁?卿天羽?苏湛?”,“妹妹,快醒醒,醒醒”
“怎么了?”看着一脸惊汗的冯怜,幽玥只感到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浑身无力,手心发烫,“哈---哈----哈哈”冯怜却被幽玥迷糊相逗乐了,“你看你,眼下成了一只煮熟的小虾来,被煮糊涂了,乱喊什么木头,木头是谁?”冯怜这几日把她肚子里的八卦全都八了一遍,已经无卦可八了,沉默对她来说是种煎熬,她这种人最爱瞧热闹还不嫌事大,递给幽玥一碗水,“你病得不轻,说说话,分分神,说不定病就好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治病如冯怜所说的如此轻易,那天下大批医者估摸都饿死了,幽玥全身如蚁啃食般难受,无半分八卦的心思,动不动干裂的嘴唇,低声问道:“几日了?”
“什么几日了?”冯怜立马苦瓜着脸,“都关老娘好几辈子了,等老娘出去,非药死那个老妖婆,敢折磨老娘,她以为一个贵妃了不起了,老娘非让她后悔”幽玥细思,从送饭的次数推算,应该有三日了,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卿天羽应该脱身了,那离出去的时日不远了,挣扎着爬起,全身骨头似乎全被敲断了,只能劝道:“姐姐,忍耐一下,卿天羽快来救我们了”
冯怜一骨碌从稻草堆上爬起,屏气静听,是厮杀声,哭喊声,虽说隔着石墙听不真切,但那是生命之声,任何人听了都会心潮澎湃,“妹妹,我们有救了”冯怜冲到石牢门口,大声呼叫起来:“我在这,老娘在这”声音里全是期盼加喜悦,“快来人!快来人!”所有的委屈与泪水都在石门被冲破的一瞬间化为乌有,火把中幽玥入眼的是一张面具脸,对方只冷冷的给了个走字,冯怜二话不说,架起幽玥向外狂奔,原来自己被关在这石牢的最底层,一个逼仄的空间里,外面是一间又一间的牢房,现已空,所有人在牢房打开的一瞬间都如洪水般朝生命之光涌去,冰凉石壁上的火光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泛不起一丝涟漪,幽玥回头才发现那个小石室,真是像极了一副棺材,坐落在偏僻的角落里,矮矮的,充满着压抑,嗅到了绝望的气息。
“别,别”在即将踏入光明的一刹那,幽玥害怕的拉住了冯怜的手,看着大批涌出的犯人,即将到来的光明,幽玥低声哭泣起来,那个站在火光中的身影,自己期盼了多少次,多少个夜晚都在构想彼此再见时的情形,那个戴着獠牙面具的男人亦如当年,在光晕中如松柏,不可催,时间在他的身上都留不下行走的痕迹,那袭白衣依旧一尘不染,一种错觉,这么多年的分离从未有过,他一直在那苦等自己,彼此都未曾失约,只是迷路了,现在柳暗花明,等待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在不经意中结束,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幽玥害怕,颤抖的手就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再次见到那个身影,涕泪交加,可是不能相识相认,你是她的夫,我是他的妻,一切都注定无法更改,相见不如怀念,知你安好,便可。“冯怜,冯怜,不要去,不要去”幽玥缩起身体,躲在黑暗中偷偷哭泣,自己是胆小鬼,自己就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过往,不敢面对现实,当年他为现实所羁绊,自己又何必为难他,翔龙玉珏一人一半,或许天注定,今生再无相见之日吧 !
“你爱慕之人是他!可是……”冯怜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可幽玥的反应是真真切切的,可是……她想问,你不是爱慕苏湛吗?你与苏湛的关系在襄凡可是被传的沸沸扬扬,你认识他?他是谁?他戴着面具看不清面目,又如何去识别对错,他是你口中的木头!他是谁?付穆宣吗?可是你们之间隔千山万水,怎么可能有感情可言,相识都是一场梦幻,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幽玥,这是有多少辛酸与委屈,难道那日幽玥发疯般在人群中拼命寻找之人便是他,可是若是今日不是相见的好机会吗?她又为何打死不见,害怕躲避,害羞?不对!作态?不对!
“幽儿,幽儿,你在哪?……”
“是,卿天羽,是”冯怜被幽玥拉死,只能振臂高呼,“卿天羽,我们在这,这”看着哭成泪人的幽玥,卿天羽满脸内疚,她一定害怕极了,像只受伤的小羊羔,在哭泣中寻找安慰,打横抱起不知所措的幽玥,这条路注定洒上了无数人的鲜血与悲伤,踏上了就永无回头之路,英雄泪不轻洒,卿天羽努力吸了吸鼻子,男子汉大丈夫,他也知道一直很对不起自己怀中这个心上人,让她孤独、受伤、害怕,经历痛苦,被人中伤,而自己却无力去改变,他在努力,再等等吧!等有一日他大权在握,从此便没有了伤害与痛楚,没有了落井下石,那时便天阔云低,昌意盎然,心里默默说:幽儿,再等等,很快就柳暗花明了。
从披风的缝隙中,幽玥抬起泪眼看了一眼那个在光晕中挺拔的身影,他还是他,真好!
虚影成伴,素笺成灰,君别以后,又几回梦缥缈。
执手若无,泪溅画上,落霞言,孤鹜语。
曲响,情缘渺茫,终是弦断,何怨情乱,花落,恍惚迷离,红颜摔乱,相思碎断。
墨香染蝶舞漫天,谁有能懂秋漫漫,何处繁华笙歌落,纵使流年倾间逝。
烽烟流年,执手红尘,不过皆一过客。
今生无缘,来生续,迷离天涯,一轮明月,酒清幽怨,爱已无言,情已无声,一种无言等待……
等着你,错,便错我一生,我无怨。
念着你,念,便念你一人,我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