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104章 伤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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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霖儿依旧伤心泪流，悼灵只在其身后无语凝噎。可是，那一旁的地方，梦回终是只轻缓地扶着师傅，一脸悲戚：多少年，师傅都是那样威严而庄重的人。可是，就在那一天，师傅倒在了血泊之中，从此未醒。可是今天，师傅怎么竟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还会被那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和灵魂所驱使和支配？那，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师傅，当真还是我原来的师傅吗？

几许泪凝，心绪斗转，却仍旧琢磨不透，不禁苦声悲凉。

然，就在这时，一旁的霖儿也只缓缓平静下来，靠近了问，“梦回。”她的声音柔弱却平稳。“这个人，当真是你师傅吗？”

“是啊。”梦回微抬起头，一脸疑惑。“怎么？”

“我是想问。”眼底，忍不禁却是迟疑，幽幽道，“如果这个人是你师傅，那么棺中的人……”她终究没有把话问满。

而那人也只轻声，摇首叹息。“他是渊兮，并不是我师傅。不过，他也是我师弟，同时也是我曾经眷恋的人。可是现在，他的肉身湮灭，再也找不回来了。”

“什么？”霖儿终是惊诧，一脸愕然。“刚才，不都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还是说，是因为我，所以才会……”

她多么担心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触动了什么机关，才贻害梦回失去了爱人——梦回，她到底也是一个可怜的情伤之人。

只是，梦回轻缓摇头，又道，“不关你的事。就算有错，大抵也是我自己所铸成的错吧。”她的眼底凄凉，俯身似看向师傅，却终究只晃动一丝泪痕，不免悲凉道，“或者，其实在很久以前，姐姐就已经杀死了他。我能保全他到现在，也算知足了。”

“那你姐姐为何要杀了他。难道，她不知道你爱着他，不知道他是你师弟，不知道你们已经亲如一家了吗？”可是，这样的疑问，就连霖儿自己都无法相信和认同。“还是说，你们爱上了同一个人，都爱上了他？”若说这是杀戮的理由，倒也有些能够相信。

可是那样的梦回却只苦笑，哀声连连。“若是如此，我还好想一些。可是，真相却并不是这样。事实上，师姐一直都说他是魔，是可怕的妖魔之子，一定要杀了他。”到底，就连她都无法相信。可，那样的话，那样冷厉而绝情的话，就是从姐姐口中一字一句挣脱出来的呀！“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如果渊兮是魔，是罪人，那么师傅，为何却一直都包容着他，照顾着他。师傅，从来都没有说过他是魔，也没有想过要杀了他。可是姐姐，我的亲姐姐，她却偏生认定他就是魔，一定要将他诛杀！甚至，若不是我的苦苦哀求，只怕他的肉身，也早已被丢弃在荒野之中，被群魔所吞食，尸骨无存。”

“那你，认为他是个好人么？”霖儿清浅地看着她，无法定夺。而事实上，她就连那棺中的人到底是人是妖都分辨不清。可是，也正因为分辨不清，所以她才愈发认为这样的一场杀戮只是因情而起。因情而起，要么就是她的姐姐蛮横无理，要么就是那个男人他咎由自取。只是，不论是哪种缘由，那些伤亡，到底都没有将事情结束，反而只留下了一堆的遗憾和伤痛，无人平复。

“当然。”梦回肯定地答，毫无迟疑，眼带柔情。“师傅对他寄予厚望，还说等他出师以后，让他去外面的天地造福苍生。”所谓梦回，不过也是一个保护伞下无知又单纯的少女而已。

“可是，如果渊兮真的是魔，你还会相信他么。”悼灵站在一侧，突兀而起的低沉声音和漠然眼神就只宛如一把把停悬虚空的暗夜寒剑，冷厉清寒地掠过人心，惊起一片冰凉血沫横飞。

“你是说……”一瞬间，梦回回首，眸子里却是染上清辉，摇曳，而莫名悲痛。“怎么会！不可能！渊兮，他怎么可能会是魔……如果他是，那为何师傅不说，不杀了他，还一直教他医术，让他一直好好地活！”是姐姐，是姐姐私利的栽赃，一定是，且只能是这样！

她凄凉地扬起头，看向悼灵。可是那样柔白光芒里的人，他真的，有必要如姐姐一般，来欺骗自己，伤痛自己，谋害渊兮么？

“是我亲眼所见，是我在这森林底下的地宫之中亲耳听到，亲眼见到。”面前，那是一脸的绝望和哀伤，不置信。有那么一瞬间，悼灵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好没有同情心。“可是，你要知道，这就是事实，也是你姐姐杀死他的理由。他是魔，是魅魔一族的小王子。他活着，其实一直都活在这地宫深处。是你姐姐答应你不会杀死他，所以才一直保全他的魂魄，只封禁，没有瓦解。”

“你骗我……他怎么可能会是魔……你是骗子，是姐姐找来的骗子，一定是……”梦回痴

痴凝望。可是她终究只发觉那样的一双眸子里丝毫没有造假说谎的痕迹，也不存在任何能够让人辩驳和针对的弱点。所以，所以……她艰难地捂住唇，满面泪痕。这不会是真的，一定不会！

“他的确是魔。”只是，悼灵的声音围追堵截，隔着虚空拼命地透入她的耳膜，震痛心腔。“可我还要告诉你，之所以他活着，而一直都不曾来找你，那只是因为，你姐姐禁锢了他的魂魄。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出来与你相逢。直到今天，他都不能动弹，就只沉寂在深处的地方，被活活扼断咽喉，才会有今天他的肉身殒灭。”

“什么？”梦回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说，他一直都活着，因为魂魄还活着，所以肉身才没有湮灭？而今天，之所以湮灭，就是因为魂魄尽散，彻底亡故，对吗？”她凄凉地滑落下泪，久久难平心绪：渊兮……他就在近处，就活在这世上！可是，这千年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每一日以泪洗面，却并不知道他就在近处，可以相见一面，无数面！是自己，都是自己愚蠢地错过了他……

然而，那冷风中的人依旧直言，不给她任何喘息和放松的机会。“你知道吗，他是魅魔一族。你师傅收留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孤儿。因为是无辜的孩童，所以你师傅才让他一直活着，没有想要杀了他。可是有一天，你师傅眼看就要亡故。因为要亡故，所以你师傅才告诉他，他是一个魔，也告诉你姐姐，若这样的魔将来残害生灵，那么必定就要让他殒灭，永生不再。”

“你是说，姐姐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师傅的交代吗？”她冷起面色，凝着泪眼冰寒地看向悼灵。“那你说，若是如此，姐姐才要动手，那么渊兮，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是魔，可就算他真的是魔，他也从来都没有害过人，没有害过我们姐妹，不是吗！”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的师傅，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上。”

一句停顿，倒是惊诧人心。“你是说……是他，的族人，对么？”可就算如此，也不是渊兮动的手，不是吗！

“是。”悼灵缓然叹息一声，低语，“是他的父亲，是他们魅族的王。你师傅迫不得已，才会千里传音，说出他的身份和秘密。而后来，你姐姐针对他，要杀死他，无非，也只是因为你们之间暗藏着师傅的仇，而你，这个唯一的妹妹，还和他在一起。”

“不！”只是，悼灵终究不曾想，那样的女子却是突然站起，不再留守月妍身旁。“她真的，只是为了要报仇和保护我，才会杀了他吗！我不信，我死都不会相信——姐姐她是个怎样的人，难道我会不知道吗。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喜欢过渊兮。她认为，是我们分掉了师傅对她的关心和宠爱，她认为，我们都没有资格站在师傅身旁，传道授业。”可是，明知道，却也终究知道，那个人，她是她的姐姐，亲姐姐！

“不是我不相信她，而是因为是她，是她亲手，利用我，将那坚硬的匕首刺入了渊兮的心怀之中——为什么！是要报仇，还只是为了我这个妹妹的清白？不，都不是。只是因为她嫉妒，她仇恨，仅此而已，与人无尤！”可是，姐姐……为何我明知道是你，却恨你不起？为何你，就是要与我不同，不存善心？“那么今天，到底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让她下定决心，非杀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