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102章 凄别（2/2）
不过，也得亏梦之的突然出现，那一双苦无方向的棋神和相思也终于有了答案。虽然还是不能和梦之迅速南下，却到底也可以开始他们的寻找之旅了。
“相思。我带着你，赶紧南下。”
“好的。”哥哥。哥哥！望眼欲穿，心海频潮。少女紧紧依附在棋神背后，一路南行——前方，那到底是怎样的世界，他们，终究谁都不清楚，无法看见。可是，他们都知道，希望，就在前方。迷雾，也开始为他们而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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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的泪，微然地颤出眸子。霖儿孤寂地站在二人中心，似有停步，却终究再没有任何声息。她想要凝望，却根本不知道该偏向谁好。
而一旁的二人，那奇异的清辉也只渐渐散淡，迎着渐起的微风徐徐凋零。
“霖儿。”近处的，便是附在月妍身上的青鸟之灵。如今，他且微然一笑，带着一丝歉疚缓缓托起了她的下巴。“别哭。”依旧，还是那熟悉的声音，但却终究再没有了要与悼灵继续相争的可怕敌意。“都是青鸟不好，惹霖儿不高兴了。”
“不是……”泪眼回眸，却只无语凝噎。她看不清，只感觉着那泛光的手臂缓缓扬起，连带着他的温柔和暖意临近粉面凄清。
“别哭。”他轻巧地代她拭去泪痕，柔声轻缓。“我知道是我不好，让霖儿为我担心了。我也知道，我不该就这样胡乱地回到你身边，惹你担心。可是霖儿，你知道吗。”他几乎噙着泪花，悲伤欲绝。“我在这身体里，我感应到了你的鲜血，我的心，立刻都要碎了——从来，你从来都没有留下过一滴血。可是如今，我离开了你，你就让自己伤成了这样！”他想再看看她的伤口，却终又没有那样的决心和勇气，迟疑。
“对不起。”她不曾感到痛，也没有看见鲜血流下，所以自然不知道自己曾经滑落过鲜血——而自然，若是她苏醒着，她的身体，自然不会被任何力量所伤痛，划破，涌出鲜血。“我答应过你，我会好好守护我自己——是我错，我食言了。”
她终于明白，他的苏醒，完全是因为闻到了自己的鲜血，听到了自己无法救赎的悲怆！如果，自己在那被扼断呼吸的时候没有让他闻到鲜血听到哭声，只怕，自己就要孤零零一个人在那里永远都无法苏醒了。——到底，又是他，救了自己。
“怎么能是你的错呢。”可是，那月妍身体里的青鸟依旧浅声，纷纷泪落。“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离开，如果我能好好地留在你身边，那么，这所有一切的灾难，就都不会发生了。”
“青鸟。”霖儿凄声地捧起他的脸，泪落无声。“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母亲，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重要得多！我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要你这样认定。因为有他们，才会有你的存在。你去寻找他们，为他们讨回公道，那是身为儿子理所应当尽的责任。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真有
人错，那也该是我——”看着他又要反驳，这一次，她终于没有给他机会，径直捂住了他的唇。“你不要急着承担和否认。青鸟，我比你更清楚这五千年来我所做的蠢事。为了找到你，我走遍大江南北。我明明知道希望渺茫，我明明知道如果你能够回来，你就一定不会将我置于不顾，我明知道，可我却就是要离开蒙山，跋山涉水，再辛苦也要将你找到。可是后来，我才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我不自量力的冲动而已。你不在人海，我根本就无法将你找到。可是，一次又一次，我太执迷，将自己都逼上了绝路——我真的是太蠢了！这一次，若不是你，我想，我也一定就要在这样的地方魂归黄泉。”她真挚地看着他，柔情蜜意的眼底，除却思念，就只剩下对自己的无尽批判。
——若我深爱你，又怎么可以放纵自己沦为你日夜担心的废物？同样，若你深爱我，你又怎么可以将我对你的担忧置若罔闻？！
“青鸟。听我说——回去。回去积蓄你的力量。现在，我要和悼灵一同上路。我们，会带着你的魂魄和力量唤醒你完整的灵魂和神力。你听我说，不是我非要你走，是因为，我保护不了你，照顾不了我自己。”同样的，我也不能在这个结果还非常渺茫的时候让你出来承受风险。青鸟。我告诉你。我深爱着你。所以，我宁可自己冒险，也不能让你再承受一次梦中那跌落深渊受尽苦楚的悲惨日子。我爱你。所以，你走。
泪眼朦胧，却声音冷厉。她不用多说，她知道，她只消一句，就足以让他心惊，准备离开。而同时，她还要让他走得安心，不后悔。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些黯然，有些哽咽，却终究，不能阻拦。“我会离开。”他说得轻巧，一滴泪都不再流下。“可是有一天，等你们找齐了我的灵魂，等我的力量全部恢复，你不能再赶我离开——就算你再赶我，我也不会离开。我要一辈子，守在你的身旁。纵使天塌，纵使地倾，我也不要再离开你半分。”
“我明白的。我会等着你，等你来找我，等你一生，都陪在我的身旁，不离，不弃。”
两厢凝望，情长时，到底心痛难安，却仍要故作姿态，假意平静，一滴泪，不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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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撩起她的长发，清风带着他的光芒淡去。她站在那里，静谧，安然。她稳稳的，倔强着，不曾落下一滴泪。可是，她比谁都要心痛，难耐，却仍要如此坚持。
月妍，缓缓地往后栽倒。一侧的梦回，早已迫不及待地靠近过去，搀扶着离开她的身影。只是，她依旧不曾回眸，孤寂地守在风里，等着身后的地方也只洋溢起阵阵清辉，似萤火，飘过身间，带着他的温度和气息诀别而去。
“青鸟。青鸟……”
“你哭了。”声音，化成了另外的人。他不再是青鸟，他不能是青鸟。如今的他，即使近在咫尺，也只能是悼灵，一生如此。
“难道我不该哭吗。”终于，她抽动着鼻息，悲怆地滑落下泪。她站在他的身前，依旧骄傲。“难道我不能哭吗！”
泪落如珠，哭声惨痛。他微然地靠在她的身后，凝神关切。方才那一幕幕，就算不曾听清所有，可他也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了她的心意：那份真挚的爱恋，绝对不会比自己这一千年来苦等灵儿的出现要来得薄弱。
她是那样脆弱。而他，就是她唯一的信仰。五千年，因为心中一直念叨着他，所以她才活到了现在，并将一直努力地存活下去。
很多次，她都应该想要放弃，或者一辈子都将自己留在蒙山。可是，离开，寻找，哪怕只是一丝的机会，她都不愿放弃——只因为，她深爱着他。
而再后来，她遇到了自己。因为灵魂的原因，所以她固执地认为自己就是青鸟，不管如何，都想要得到答案。
可是最终，自己让她失望了。她明白了一切，也因此而痛哭了一场。可是，她还是咬牙，告诉自己，没有走到生命的尽头，没有看到他的出现，那么所有的追逐，都不该结束。
于是，她放弃了困守禁尽海的念头。她跟在自己的身旁，一路寻访。她可以放弃，也可以任由命运将那样的八个人慢慢凑在一起。可是，她不能等，不愿意等。因为多等一天，就等于那个人在黑暗中多沉迷一天。
“霖儿。”他在心中幽幽地说。“或许，我是真的，被你所打动了。我不知道这是否能够叫做_爱，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所谓情意到底能否与你和青鸟之间的心思相提并论，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愿意，如果我注定只能失去灵儿，那么在此之前，我愿意，陪君路三千，至死方罢休。”
“我爱你。”
“可我知道，一生，我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