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49章 玉之心（2/2）

「离开？哼——」那人终是冷笑，微微退后一步，扬起手臂。「来人——你们去搜。谁搜到了，大人自会恩赐你们出门休息几天！」

「阴月。」只是，不曾想，正在那房中霖儿只打算逃回到悼灵房中呼救之际，那侧卧于宝座之间的人却是低声，叫住了他。「罢了。既然他说没有，那就权当做没有吧。」

「可是大人……」阴月惊诧转身，抱拳皱眉，却似不太甘愿。

只是，他那身前所俯首的人，终究比他更加冷厉而傲然于世：「本宫，难道还需要你来指教吗！」清敛着额头，那微微端坐起来的身影之间，冷厉阴寒的杀气勃然而起，径直只透人心弦，不禁叫人仓惶跪倒，急声拜首——

「阴月不敢！」

「退下吧。」然而，那宝座之间自封「剑神」之人终是微微冷笑，纵着冷厉的寒光看向了身前那一道一直不曾改口的老人家。「老官人，你也起来吧。有些事情，你若非要隐瞒，本宫也该给你这个面子。不过，既然你有心护卫他们，那本宫不知道，你是否打算要让他们帮着你将那可恨的薛若澧从雾杳林中给带回来呢？」

漠然的冷笑终是一并激荡着霖儿心扉，惊悸：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倌是故意要卖自己一个人情，就是为了要将薛若澧带回，而逆天转命吗？而所谓人心，到底要不要如此恶毒，而冷漠无情？你以为找回薛若澧，当真就可以让他宽恕你的女儿吗？你别妄想了，他不是那种人！

「我……」不过，出人意料，那老倌的神色却并无半点放松，反倒是更加惊颤着唇角，言语不清。

「哼哼——」如此，那出镜又是一笑，冷声。「你不回答，是以为本宫当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还是觉得他们当真有能耐可以避过本宫的探查？」

「我这里，的确没有人。」这一次，终是斩钉截铁，再没有半分犹疑。

只是，谁都不曾料到，那样的人却依旧冷笑，似戏谑道，「好好好——既然老官人一口咬定是没有人。那本宫就再问你一句话——你是要这里所有的人都和你女儿一样去承受那些苦痛，还是宁愿指引他们前往雾杳林——你自己好生盘算。等有了结果，本宫自然会来找你。但是，你记住，那些人，就算你不让他们去雾杳林，他们也一定还是会去的。所以，与其让他们去而不复返，不如就交代他们去将薛若澧给带回来。等他回来了，说不定本宫，还能够让你们父女好好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那是嘲讽戏谑的冷声。只是，那身前的仆人却终是惊讶，急切：「大人……」

但是，出镜终是不予理会，径直道：「今日的

朝会，就到此为止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本宫今日是好意——他们，若是能够出马，一定可以将所有的问题都一并解决。到那个时候，你不单可以和你的女儿好生团聚，而且，你们终究都会看到薛若澧的末日降临！摆驾——」

清音破耳，那样的身影连带着问询的阴月终是迅疾而逝，消失于空。如此，那老倌也不禁一步惊颤，怆然倒地。可是身旁，很快，所有的人都选择离开，没有半分关切的言语落下，亦不曾见着任何人搀扶一把。

「老人家。」看着危险离去，霖儿终是轻巧地拉开大门，跑了过去。「老人家，这是……」

「这是事实，不会是梦。」那老倌果然一眼看中，只在她的搀扶下缓缓回到酒栈，掩门避世。

「老人家……」

「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那老倌终是直言，仿佛知道霖儿心中早已浮沉了太多疑惑。

「我不明白。出镜和薛若澧，他们之间的故事到底是怎样呢？薛若澧，出镜为何一直都不肯放过他，却还是想要借着您的手将他找回？」

霖儿心急如焚，只是那老倌终是轻缓一笑，叹息：「他说若澧是妖。我们也都相信他的判断——别怀疑。剑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我知道你们其他的人都已经隐藏。可是，他还是知道你们都在——你说，这样的他的判断力，能差到哪里去？」

「可我不明白。若是若澧为妖，那为何剑神宫的其他人一直不知呢？」

「呵，剑神宫，又有几个人呢？而他们之中，又有几个才能修至臻天化境呢？不过都是凡人之躯，哪里能分辨得了那么多呢。」老倌虽是叹息，但言语之间却似乎明了一切。

如此，霖儿不免更是惊疑，询问，「老人家。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情，的确是出镜的刻意营造。但是，您为何也这般信任？你方才的话，好像是确定他的判断之词——若澧是不是妖，并没有切实的证据，不是吗？」

「呵呵——」老倌微然一笑，道，「你倒是心细。——没错，我也能够看出来。」

「为什么？」终是，更加震惊。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曾师承剑神明昭大人呢？」如此一句，足以释怀一切。

「可是……」虽然有所惊诧，但霖儿终究还是锁眉，又问，「如果您是剑神明昭的弟子，那为何出镜不认得您，还反而如此折磨于您的女儿？」

「因为，他已成魔。」如此一句，倒是叫人宽心：出镜，那般的模样，不是成魔，又是如何。只是……

「老人家，若他成魔，那为什么您不动手，反而要……」

「如果我告诉你，师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传授他那许多呢？」

这般言辞，终究叫人微微回想起了梦中轶事：没错。出镜，他一切都好是自学。一切的能力，一切的报复，都来源于旁人对他的欺凌。而剑神，从来都不曾传授与他什么！可既然如此，那剑神收他做弟子的理由是……

「剑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件事情？」惊讶，抬首，凝泪，而遥望。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身前苍颜老倌，心中悲凉。「那一切的事情，明昭都应该知道！可若是知道，他为何从来都不说他知道『出镜』的下落！」明昭，明明近在咫尺，却从不曾提及出镜之名！如此，是不是可以假说，他不认识他，不知道当年鸿蒙的师弟初志，就是出镜的存在？可若是如此，又何必收他为徒，还将其带回剑神宫？

然而，那对面的老倌却是轻叹，不自已：「当初，銮靖城的灾难爆发。初志，就被赐予了一些不一样的力量。但是可惜，他一直都孤身徘徊，一直浮沉在灰暗与绝望的深渊。有一日，师傅将他带回，却从未许诺要教他任何知识。相反，在那个时候，师傅还刻意叮嘱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出镜学习任何关于剑的故事和锻造方法。」

「可是不曾想，再多的隐瞒和屈辱打骂，不单没能控制住他，反而还将他推向了恶魔之渊。出镜，他不知道从哪里偷学了许多的知识。甚至后来，还暗中将许多的弟子都推入了铸剑池中——剑神宫的铸剑池有两个。一为阴，一为阳。我们一般都在阳池炼剑。而阴池，我们向来都只将无法超度的恶灵推入其中，让其自生自灭。可是不曾想，出镜，他竟然趁着这个机会将许多无辜的性命都推入了其中。」

「虽然我们发现得不算晚，但是结果，却终究已经造成。我们试图阻止，却奈何那剑池之中沉寂的怨力太过强烈——我们无力阻挡，就只好将他引为剑体——出镜的身份，师傅曾经说过。他变成了一个恶魔的容器，无限庞大。任何恶灵，都可以封禁在其体内。」

「只是，我们终究都不曾想，有些事，我们当初想得未免太过简单，简单的，我们根本就从未估量过灾难的可怖之处。」